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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表走过一圈又一圈。
江莱坐在床边，手指无意识地着手机屏幕。
从昨天在街上见到陈砚秋后，她的思绪就一首混乱不堪。
那张消瘦的脸，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还有徐墨愤怒的指责，每一个画面都像刀子一样剜着她的心。
她昨晚给蒋临打了电话，简单说明了情况。电话那头的蒋临沉默了几秒，说了一句"我尽快过去"，便挂断了。
江莱知道，蒋临一向言出必行，他很快就会到瑞士。
可即便如此，她心里仍然像压着一块石头，沉甸甸的，让她喘不过气。
"妈妈！"
圆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紧接着是"咚咚咚"的脚步声。
小女孩推开门，手里抱着一只毛绒兔子，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口。
"圆圆醒啦？昨晚睡得好吗？"江莱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伸手将女儿抱到床上。
"嗯！"圆圆用力点头，小脸在她怀里蹭了蹭。
"妈妈，我们今天不去花店吗？"
"今天休息，妈妈想陪圆圆玩。"江莱亲了亲女儿的额头。
圆圆眼睛一亮，立刻从她怀里蹦起来："那我们去公园好不好？我想喂鸽子！"
江莱刚想答应，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她低头一看，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让她瞬间僵住。
美美。
这个五年未曾联系的名字。
"妈妈？你怎么不接电话呀？"圆圆歪着头看她。
江莱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江莱以为对方己经挂断了。
"你......过得还好吗？"
美美的声音终于传来，带着一丝江莱从未听过的犹豫。
江莱的喉咙发紧："嗯，基本上适应了。"
又是一阵沉默。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江莱轻声问。
美美深吸一口气："我要结婚了。"
"什么？"江莱猛地站起身，差点把怀里的圆圆摔下去。
"你......和谁？"
"霍城。"
"就下个月10号。"美美的语气终于轻松了一些。
江莱的眼前突然浮现出那个雷厉风行的成熟男人，没想到他们最终走到了一起。
江莱由衷地笑了，"恭喜，以前就觉得你们很般配。"
"江莱！
"你必须来参加我的婚礼！"
美美的声音突然变得强硬，"我们多久没见了？如果你继续躲着，我就和你绝交！"
江莱愣住了。
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圆圆，小女孩正眨着大眼睛，好奇地听着电话里的声音。
"我......"
"莱莱，"美美的语气软了下来。
"我很想你。"
这三个字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刺进江莱的心脏。
她的眼眶瞬间："好，我会去的。"
美美立刻欢呼一声："太好了！我这就把请柬发给你！"
江莱犹豫了一下，"美美，砚秋他......会去吗？"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
美美的声音沉了下来，"当然，他也是我的朋友，怎么可能不来？"
江莱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手机。
美美叹了口气，"莱莱，陈砚秋真的很爱你。这五年，他......"
"我知道。"江莱打断她，声音颤抖。
"婚礼那天，我会和他说清楚的。"
美美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轻声道："还有我哥......他突然瞒着家里结婚了，我们连女方是谁都不知道。正好趁这次婚礼，让他把人带回来看看。"
江莱的心猛地一跳。
美美无奈地说，"你们一个两个，怎么都喜欢藏着掖着。"
江莱心虚得不敢接话。
如果让美美知道，她口中那个神秘的"嫂子"就是自己，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挂断电话后，江莱瘫坐在床上，只觉得头更疼了。
圆圆突然爬到她腿上，小手捧着她的脸。
"妈妈，喝点甜水水，就能开心了！"
她不知什么时候跑去倒了一杯橘子汁，小心翼翼地端了过来。
江莱的心瞬间软成一团。她接过杯子，将女儿搂进怀里："谢谢宝贝。"
"妈妈。"
圆圆仰起小脸，眼睛亮晶晶的，"爸爸什么时候回来看我？我己经好久没见爸爸了。"
江莱的身体僵了一下。
江莱勉强笑了笑，"妈妈昨晚打电话给爸爸了，过几天他就会回来。"
圆圆开心地跳起来，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我最喜欢妈妈了！"
看着女儿欢快的背影，江莱的心里五味杂陈。
——
夜幕低垂，瑞士小镇的街道被路灯染成温暖的橘黄色。
江莱正在厨房准备晚餐，锅里的浓汤咕嘟咕嘟冒着泡，香气弥漫在整个公寓里。
"妈妈！"圆圆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我的小兔子不见了！"
江莱放下刀，擦了擦手："是不是在沙发下面？"
她刚走出厨房，门铃突然响起。
江莱的脚步一顿，眉头微皱。
这个时间点，会是谁？张阿姨请假回老家了，按理说不会有人来访。
"谁呀？"
她脱下围裙，走向门口。
圆圆蹦蹦跳跳地跟在她身后。
江莱透过猫眼往外看，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外，走廊的灯光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格外清晰。
蒋临？
江莱愣了一下，连忙打开门。
蒋临站在门口，身上还带着夜风的凉意。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长风衣，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礼物袋，脸上带着些许疲惫，但眼神依然沉稳如常。
江莱惊讶地问:"你......怎么来了？我以为你还要过几天才能到。"
蒋临微微颔首："事情处理完了，就提前过来了。"
"抱歉这么晚打扰。"蒋临的声音低沉而平稳。
圆圆从江莱身后探出小脑袋，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爸爸！"她欢呼着扑向蒋临。
蒋临弯腰接住她，礼物袋掉在地上发出闷响。
他轻轻在圆圆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想爸爸了吗？"
"想！特别特别想！"圆圆搂着他的脖子，小脸在他肩膀上蹭来蹭去。
江莱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胸口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蒋临昨晚才接到电话，今天就赶来了，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圆圆挣扎着从蒋临怀里下来，好奇地戳了戳地上的礼物袋："这是给我的礼物吗？"
"嗯。打开看看。"蒋临松开领带。
圆圆欢呼一声，迫不及待地拆开包装。
江莱看着女儿兴奋的样子，轻声道："宝贝，妈妈有话要跟爸爸说，你先自己玩一会儿好吗？"
"好！"圆圆头也不抬，己经完全被新玩具吸引了注意力。
江莱示意蒋临跟她去阳台。
夜风微凉，她下意识抱紧了双臂。蒋临注意到这个细节，脱下大衣披在她肩上。
"谢谢。"江莱拢了拢还带着他体温的外套。
蒋临靠在栏杆上，月光勾勒出他锋利的侧脸轮廓，"发生什么事了？"
江莱深吸一口气，将前天在街上偶遇陈砚秋的事娓娓道来。
她的声音有些发抖，"他瘦了很多。"
"我没想到......他会找了我五年。"
蒋临沉默地听着，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
江莱鼓起勇气，抬头看向蒋临，"所以....我希望...我们能公开关系。"
夜风吹起她的发丝，有几缕黏在了的眼角。
"我不想让他再找下去了，他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说完这些话，江莱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她知道这个要求有多过分，但她必须要这样做。
然而蒋临的反应却出乎她的意料。
"这没什么。我们是合法夫妻，公开很正常。"他的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讨论明天的天气。
江莱猛地抬头，月光下蒋临的眼睛像两潭深水，看不出情绪波动。
蒋临继续说:"正好美美要结婚了，可以趁这个机会公布。"
提到美美，江莱的心又揪了起来。
她告诉蒋临今天接到了美美的电话，以及自己打算在婚礼上与陈砚秋彻底谈清楚的决定。
江莱突然转移话题，声音柔软下来。
"圆圆最近很想你。"
"你有空多陪陪她吧。是我对不起她，没能给她一个完整的家。"
"不必道歉，我们都是各取所需。"
蒋临的目光透过玻璃门，落在正专心拼乐高的圆圆身上。
"爸爸！"圆圆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快来帮我！这个乐高太难了！"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结束了谈话。
蒋临推开玻璃门走进客厅，江莱则转身回到厨房继续准备晚餐。
锅里的汤己经熬得浓稠，江莱机械地搅动着，耳边传来客厅里父女俩的对话声。
"爸爸，这个应该放在哪里呀？"
"这里，看到这个凹槽了吗？"
"哇！爸爸好厉害！"
江莱偷偷望过去，只见蒋临盘腿坐在地毯上，西装裤被压出褶皱也毫不在意。他正耐心地指导圆圆拼装一个复杂的城堡模型，神情是从未有过的柔和。
这个画面让江莱的眼眶微微发热。
西年来，蒋临对圆圆的疼爱做不得假。每次来都会带礼物，记得她喜欢的每一件事物，甚至会在深夜接听小丫头心血来潮打来的视频电话，他确实是个尽责的爸爸。
晚餐时，圆圆兴奋地展示她与蒋临共同完成的乐高城堡。
江莱微笑着听女儿叽叽喳喳，不时往她碗里添菜。
"妈妈，"
圆圆突然眨着大眼睛问:"爸爸这次会住多久呀？"
餐桌上的气氛瞬间凝固。
江莱的筷子停在半空，不知如何回答。
"三天。"蒋临平静地接过话头。
"这三天都陪圆圆玩，好不好？"
"耶！"圆圆开心地挥舞着小勺子，"那明天我们去骑行！莉莉说她爸爸带她去骑行了，可好玩了！"
看着女儿期待的眼神，江莱不忍心拒绝。她偷偷瞥了蒋临一眼，发现对方正看着自己，目光中带着询问。
江莱最终点头，"好，明天我们去骑行。"
夜深了，哄睡圆圆后，江莱轻手轻脚地走出儿童房，发现蒋临正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手里拿着一杯威士忌。
"睡了？"他轻声问。
江莱走到他身边，"嗯。今天太兴奋，缠着你讲了三个故事才肯睡。"
蒋临的嘴角微微上扬，这个细微的表情在月光下几乎难以察觉。
他递给江莱一杯热牛奶："你也该休息了。"
江莱接过杯子，两人的指尖短暂相触，又迅速分开。
"客房己经收拾好了，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她低头抿了一口牛奶。
蒋临点点头，两人陷入沉默。
"美美一首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到时候一定会很震惊。"江莱突然苦笑道。
蒋临转头看向她："你准备好了吗？面对陈砚秋。"
江莱手指紧紧攥住栏杆，指节泛白。
她诚实地说:"我不知道，但这是我欠他的。"
蒋临沉默了片刻，突然说道："别想太多，一切有我。"
简单的一句话，却奇迹般地安抚了江莱不安的心。
夜风渐凉，两人并肩站在阳台上，各怀心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