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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气味钻入鼻腔，江莱缓缓睁开眼睛，刺目的白光让她下意识抬手遮挡，却牵动了手背上的输液针。
"莱莱！"母亲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视线逐渐聚焦，江莱看到西张憔悴的脸围在病床前。
父母、美美，还有...
陈砚秋？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这是在哪？"江莱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美美一把抱住她，眼泪鼻涕全蹭在她病号服上："你个死丫头吓死我了！"
陈砚秋递来一杯温水，"莱莱先喝点水。"
江莱接过水杯，浅浅抿了一口。
温水润过喉咙，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漆黑的海水，沉重的铁链，还有...那个在深海中给她渡气的人。
"是谁...救了我？"江莱轻声问。
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美美不安地看向陈砚秋，后者下颌线绷得死紧。
美美最终打破沉默，"是沈嘉木。"
"他...他为了救你中枪了，现在在重症监护室。"
江莱的手指猛地攥紧被单："他怎么样？"
"脱离危险了，刚做完手术，还在昏迷。"陈砚秋声音平静，眼下浓重的乌青却暴露了他的疲惫。
江莱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却被陈砚秋轻轻按住肩膀："他现在需要静养，你也一样。"
"我就去看一眼..."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互不相让。
气氛再次冷了下来。
父亲和母亲交换了个眼神，突然开口:"莱莱，我们先回去给你炖汤，你好好休息。"
美美也打着哈欠站起来："我去隔壁休息室睡会儿，昨天一晚上都没合眼。"
转眼间，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江莱躺回床上，目光落在陈砚秋皱巴巴的白大褂上，语气缓和下来："你不是在伦敦？"
下一秒，她就被拥入一个颤抖的怀抱。
陈砚秋的呼吸灼热地喷在她颈间，双臂紧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我差点失去你..."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接到美美电话时，我还在手术台上..."
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她肩头，江莱震惊地发现陈砚秋在哭。
那个永远从容不迫的陈医生，此刻像个受挫的孩子般紧紧抱着她。
江莱轻抚他的后背，"不是你的错，谁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不，是我的错。"陈砚秋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首视着她。
"我早该回国陪你。医院、工作...都没有你重要。"
他捧起她的脸，拇指轻轻擦过她额角的纱布："我不回伦敦了，打算在这陪着你。"
江莱瞪大眼睛，"什么？可你不是还有工作没交接好吗？这对你后面找工作会有影响，你那么喜欢这份工作，我不想你因为我..."
"我喜欢的是你。"陈砚秋打断她，十指与她紧紧相扣。
"这辈子都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江莱一愣，眼眶瞬间，她主动抱住陈砚秋，＂抱歉，让你担心了。＂
——
豪华公寓里，林悠悠将手机狠狠砸向墙壁。
"废物！连个女人都解决不了！"
她疯狂地来回踱步，细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刺耳的声响。
沈嘉木居然为了救江莱中枪？那个她百般讨好都对她不屑一顾的男人，竟然为了别的女人连命都不要？
"表姐输得可真难看~"
甜腻的童声从门口传来。
周莉娜抱着诡异的洋娃娃倚在门框上，娃娃的玻璃眼珠反射着冷光。
此人正是在学校里找江莱单独谈话的那个女孩。
"你闭嘴！"林悠悠抓起水晶烟灰缸砸向地面。
"要不是看在小姨的面子上，你的嘴早被我撕了!"
周莉娜没有理会，抱着娃娃慢悠悠地走进来。
"啧啧，真可怕。"
"沈嘉木宁愿为江莱挡枪都不愿多看你一眼，你就没反思过？"
林悠悠的胸口剧烈起伏："你到底站哪边？"
"我站有趣的那边呀~"周莉娜突然凑近，娃娃的鼻子几乎贴上林悠悠的脸。
"不过表姐，你找的那些混混太业余了。要是用我家的...那结果就不一样了。"
林悠悠猛地推开她，"用不着！这次是我低估了沈嘉木。下次..."
"下次？"周莉娜歪着头，嘴角诡异地扬起。
"你确定还有下次？沈家、陈家现在可都盯着你呢。"
林悠悠脸色瞬间惨白。她差点忘了，陈砚秋背后是京都陈家...
——
医院病房，陈砚秋正在给江莱削苹果。
"我想去看看他。"江莱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声音很轻，却让陈砚秋的动作顿住了。
"现在？"
江莱揪着被角，"就...远远看一眼。毕竟他救了我的命。"
陈砚秋沉默地继续削苹果，长长的果皮垂落，他将苹果切成小块，插上牙签。
两人都保持沉默，病房安静得可怕。
过了一会，陈砚秋最终还是妥协了。
他看向江莱，眼神里是说不清的情绪。
"我陪你一起去。"
重症监护室外，透过玻璃窗，江莱看到沈嘉木安静地躺在病床上。
各种仪器连接着他的身体，胸口到肩膀处缠着厚厚的绷带。
"子弹差点就击中心脏，失血过多，但求生意志很强。"陈砚秋站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声音平静。
江莱的指尖无意识地贴上冰冷的玻璃。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却苍白地躺在病床上。
这是沈嘉木第二次救她。
曾经为了躲避舞台灯的坠落，他也是毫不犹豫就把她推开。
为了救她可以了连命都不要，自己这段时间却因为那晚的事而厌恶他。
江莱感觉这样的自己太卑鄙了。
陈砚秋察觉到江莱情绪低落，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他会好起来的，我亲自参与了手术。"
江莱惊讶地转头。
陈砚秋目光复杂地看着病床上的人，"他救了你...我欠他一条命。"
走廊尽头，护士推着药车走来："探视时间到了，病人需要休息。"
回到病房后，江莱望着窗外的夕阳发呆。
玻璃上倒映着她苍白的脸色和缠绕的绷带，一种后怕的想法突然涌上心头。
"砚秋，"她突然轻声开口，手指无意识地着被角。
"如果...如果那天沈嘉木没有及时出现..."
"没有如果。"陈砚秋打断她，将她的手贴在胸口，眼底翻涌着江莱从未见过的情绪，
"不管重来多少次，我都会找到你。即使用尽最后一口气，我也会把你带回来。"
江莱感觉胸口一阵酸胀，一时说不出话来。
陈砚秋的拇指轻轻抚过她手腕上被绳索勒出的淤青，动作温柔。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没有你..."
"那我也会跟着消失。"
江莱的眼泪瞬间决堤。
她用力摇头，泪水打湿了两人的手指。
"不...不要..."她哽咽着捧起他的脸。
"我要你好好活着，比任何人都要幸福地活着。"
陈砚秋吻去她眼角的泪水，将额头抵住她的额头，轻声说："没有你的世界，对我来说太痛苦了。"
江莱再也忍不住，扑进他怀里。
陈砚秋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伤口，将她环抱。
他在她发间低语，"答应我，下次遇到危险，先保护好自己。"
江莱仰起脸，望进他深邃的眼眸，"我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永远不要为我冒险。"
陈砚秋没有回答，只是用一个轻柔的吻封住了她的唇，千言万语，都汇聚在这个吻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