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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的梆子声穿透浓雾，贾敬站在宁国府正门的石狮旁，手指无意识地着袖中的锦盒。盒里两粒"仙丹"是她从空间取出的最后存货——现代辅助生殖技术制作的促排卵药，裹了层金箔充作古物。
"老爷，轿子备好了。"赖升轻声提醒，眼中满是忧虑。这个时辰进宫，不是大祸就是大福。
贾敬整了整崭新的孔雀补服。昨日戴权突然传口谕，要她寅时三刻在神武门候着。皇帝深夜召见，必与那幅要命的《海棠春睡图》有关。
轿子穿过晨雾中的长安街，路边早点的香气混着马粪味飘进来。贾敬胃部绞痛，三天前林如海的死讯让她意识到，原著剧情的惯性远比想象的强大。她闭眼回忆《红楼梦》的细节——当今皇上无子，过继的是忠顺亲王幼子...
"到了。"轿夫低声提醒。
神武门前，戴权像只夜枭般立在阴影里。见贾敬下轿，他无声地招招手。两人穿过重重宫门，脚步声在空荡的宫墙上撞出回音。
"陛下昨夜咳血了。"戴权突然开口，声音细如蛛丝，"太医说...怕是熬不过今年冬天。"
贾敬心头一跳。难怪急着处理元春的事——皇帝要在死前扫清障碍，确保继位顺利。她下意识摸了摸袖中的另一个锦囊，那里装着牛痘接种法的详解。
暖阁里药香浓得呛人。永和帝歪在龙纹引枕上，脸色灰败如纸，唯有眼睛亮得吓人。案几上摊着的正是那幅《海棠春睡图》，画中元春的容颜己被墨汁污了大半。
"贾卿。"皇帝声音嘶哑，"你说三日内让画消失...还剩几个时辰？"
贾敬伏地叩首："微臣万死！但此画另有玄机..."她突然从怀中掏出个小瓷瓶，"请陛下用此药水滴在画角。"
皇帝狐疑地示意戴权照做。当药水——实则是贾敬自制的酸碱指示剂——滴在"忠"字印章上时，原本鲜红的印文突然变成诡异的紫色。
"这是..."
"忠顺王用了一种西域密药做印泥。"贾敬面不改色地撒谎，"遇碱变紫，遇酸变红。微臣怀疑，王爷是想借此标记同党..."
她话未说完，皇帝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溅满血点。戴权慌忙上前，却被推开。
"都退下！"皇帝喘息着命令。待殿内只剩二人，他突然抓住贾敬手腕："朕知道你是谁。"
贾敬血液瞬间冻结。
"玄真观的道士说，你死而复生那日...天象有异。"皇帝枯瘦的手指如铁钳般收紧，"朕不管你是借尸还魂还是仙人下凡...朕只要一个儿子！"
贾敬这才注意到龙榻旁的密格里，摆着她献给北静王的"仙丹"盒子——己经空了。难怪皇帝咳血加重，那药需配合激素使用，单独服用只会透支元气。
"微臣...确有秘法。"贾敬缓缓从袖中取出锦盒，"此乃西牛贺洲'菩提丹'，需男女同服..."她编造着谎言，将现代生育药物说成海外仙方。
皇帝眼中迸出骇人精光："若无效..."
"微臣愿领欺君之罪。"贾敬又取出牛痘防疫法的绢册，"此乃预防天花的秘术，可保我朝孩童十存八九。无论丹药成败，都请陛下笑纳。"
窗外的天光渐渐亮起来，照在皇帝沟壑纵横的脸上。他忽然笑了，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贾敬啊贾敬...你若早生二十年..."话未说完又咳起来。
"微臣还有一请。"贾敬趁机进言，"元春娘娘入宫前，确实见过义忠亲王，但那是被王家所骗..."她编造了个完整故事，将锅全扣在王子腾头上。
皇帝眯起眼："朕记得...王家与忠顺王是姻亲？"
"陛下圣明。"贾敬深深叩首。这一石二鸟之计既能保全元春，又能打击政敌。
离宫时，戴权塞给她一道密旨。贾敬在轿中展开一看，竟是擢升她为"宁国右"的诏书，还特别注明"专司海外奇术"。最下方还有行小字："菩提丹若验，另有重赏。"
回到宁国府，贾敬刚换下朝服，就听前院一阵骚动。推开窗一看，贾琏领着几十个荣国府小厮，正往院里抬红漆礼盒。
"敬大伯！天大的喜事啊！"贾琏满面红光，"刚听说您升了宁国右？我们老太太立时叫摆流水席..."
贾敬太阳穴突突首跳。圣旨还没公开，荣国府怎么就知道了？她冷着脸吩咐赖升："闭门谢客。谁敢收礼，打断腿赶出去。"
"这..."赖升面露难色，"西府连戏台都搭起来了..."
果然，远处隐约传来笙箫声。贾敬气得发笑。原著里贾家败落，很大程度就是因为这种招摇。她转身走向密室，得赶紧处理掉秦可卿这个隐患。
密室门一开，却见秦可卿正在焚香。见贾敬进来，她从容福身："公公可是为元春姐姐的事烦忧？"
"你都知道？"
"妾身不但知道，还能解此局。"秦可卿从妆奁底层取出一封信，"这是元春姐姐入宫前留给我的。她说若有不测，就将此信交给...戴权。"
贾敬接过信，火漆上赫然印着义忠亲王的私章！她突然想通其中关窍——元春很可能是义忠王安排在皇帝身边的棋子，而秦可卿是联络人。
"你为何现在才拿出？"
"因为..."秦可卿抬起泪眼，"元春姐姐前日托梦给我，说她怀了龙种！"
贾敬如遭雷击。原著中元春确实有孕，但很快流产。若她能保住这个孩子...历史或将彻底改变！
正思索间，忽听前院一阵喧哗。贾敬快步出去，只见赖升正拦着几个锦衣卫打扮的人。
"怎么回事？"
"禀大人。"为首的锦衣卫抱拳，"忠顺王府失窃，有人看见贼人翻墙进了贵府..."
贾敬冷笑。这分明是搜查的借口！她刚要发作，忽见戴权的小徒弟气喘吁吁跑来："贾大人！快...快进宫！娘娘...娘娘见红了！"
贾敬眼前一黑。命运的齿轮转得比她想象的更快。她一把抓过装"仙丹"的锦囊，冲出门时听见秦可卿在身后喊："带上海棠花粉！"
轿子向皇宫狂奔的路上，贾敬思绪如电。元春若流产，忠顺王必会趁机发难；若保得住...她摸了摸锦囊里的药片，这是最后的希望了。
神武门前，侍卫却拦住了轿子："奉旨查抄宁国府！贾敬革职拿问！"
贾敬掀开轿帘，看见戴权被绑在宫门旁，脸上血迹斑斑。远处传来太监尖声宣读圣旨的声音："...勾结义忠亲王，图谋不轨..."
变故来得太快。贾敬的手悄悄伸向袖中——那里还有颗"假死药"，是她最后的退路。就在此时，宫门内突然传来一阵欢呼：
"娘娘转危为安！皇子保住了！"
侍卫们面面相觑。贾敬趁机掏出"宁国右"的金牌："本官奉旨入宫！延误者斩！"
穿过重重宫门时，贾敬听见钟鼓齐鸣——这是皇室添丁的礼制。她长舒一口气，看来那"仙丹"还是起了作用。转过一道影壁，却见皇帝坐在龙辇上，怀中抱着个襁褓。
"贾卿。"皇帝竟亲自迎出来，脸色红润得反常，"朕有皇子了！"
贾敬跪地贺喜，心中却警铃大作。皇帝这模样...分明是回光返照！果然，下一秒皇帝就剧烈咳嗽起来，鲜血从指缝渗出。
"陛下保重..."
"听着。"皇帝拽过她，声音低如耳语，"朕撑不过三日。太子年幼，需托孤之臣..."他塞来一道密旨，"你与北静王...共辅朝政..."
贾敬脑中轰然作响。原著中北静王是边缘人物，现在竟要成托孤大臣？而自己这个穿越者，居然混成了顾命大臣？
回府时，宁荣街的流水席还在继续。贾敬的轿子从侧门悄悄进府，她急需理清思绪。刚换下朝服，赖升就慌张来报：
"老爷！蓉...蓉少爷回来了！"
贾敬皱眉。贾蓉该在军营历练，怎会突然回府？快步来到前院，她愣住了——站在院中的青年剑眉星目，腰背挺首如松，哪还有半点纨绔模样？
"孙儿参见祖父！"贾蓉行军礼，声音洪亮，"奉兵部调令，孙儿升任羽林卫百户，特来向祖父报喜！"
贾敬这才注意到他穿着簇新的六品武官服。命运的齿轮，似乎真的开始转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