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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天府衙门的铜钉大门被一脚踹开时，主簿正在誊抄伪造的赈灾账册。墨汁溅在"实发粮五百石"的"五"字上，被他匆忙改成"三千"。
"朱大人！您不能..."衙役的惨叫戛然而止。
小草踩着倒地的门板走进来，蓑衣上的雨水在地砖上汇成血溪。她刚从大兴县死人堆里爬出来，那里领了朝廷赈济的灾民，吃的却是掺了观音土的霉米。
"啪！"
一袋发绿的马铃薯砸在案几上，腐烂的恶臭瞬间弥漫整个值房。主簿惊恐地发现，那些霉斑竟组成了个"贪"字。
"认识这个吗？"小草掀开蓑衣，露出腰间七品文官的铜牌，"三天前刚从通州粮仓查抄的赈灾粮。"
主簿突然抓起砚台砸来。小草侧身闪过，反手甩出三枚铜钱——这是她特制的"洪武通宝"，边缘磨得锋利如刀。铜钱精准嵌入主簿的曲池、肩井、环跳三穴，他顿时如提线木偶般僵首倒地。
"诏狱的地牢，"小草扯过他衣领，"现在关着多少饿疯了的灾民？"
顺天府诏狱旧址的牌匾己被换成"济民善堂"西个大字。院子里，三十口大锅蒸腾着热气，奇怪的是每口锅前都排着两条队。
"领粥的往左，做工的往右。"三丫敲着铜锣喊。这丫头是小草从食人匪锅里救下的，如今左脸还留着烫伤的疤。
小草蹲在诊案前，给个瘦成骨架的老农扎针。银针尾部缠着极细的羊肠线，这是她从空间里翻出的外科缝合线。
"咳咳...大人..."老农突然抓住她手腕，"草民...愿试那个牛痘..."
后堂突然传来骚动。小草冲进去时，看见个葡萄牙传教士正被农户们按在地上殴打。他的亚麻头发散开，露出臂上密密麻麻的痘痂。
"都住手！"小草举起个琉璃瓶，里面漂浮着淡黄色液体，"没有他带来的牛痘浆，你们现在打的就不是人，是装着自己孩子尸体的棺材！"
人群突然寂静。传教士费力地爬起来，拉丁语混着生硬的官话："女士...您怎么会知道琴纳医生的技术？这要一百五十年后才..."
小草突然用拉丁语接道："Variolae vaae（牛痘病毒），取自感染母牛的脓液。"她在对方见鬼似的表情中压低声音，"告诉我，澳门圣保禄学院有没有一个叫邓玉函的医生？"
子时的善堂地窖里，小草用硝酸银溶液处理着手术器械。自从三天前给第一批孩童接种牛痘，她就被太医院的密探盯上了。
"姑娘..."传教士举着油灯进来，汉话突然流利起来，"您空间里的青霉素，能不能..."
"不能。"小草干脆地打断，"除非用《崇祯历书》的铜版来换。"
油灯"啪"地掉落。那套由传教士汤若望主持编纂的历法，包含着当时最先进的天文知识。
"您怎么知道..."传教士突然改用德语，"上帝啊，您也是巴伐利亚..."
地窖门突然被撞开。五个黑衣人持弩闯入，箭头上淬着幽蓝的毒药。小草一脚踢翻药柜，玻璃瓶炸裂形成的屏障暂时挡住箭雨。
"躲好！"她把传教士推进酒缸，自己纵身跃上房梁。袖中铜钱接连射出，每一枚都精准击中刺客的合谷穴——这是她改良自"金钱镖"的点穴手法。
最后一个刺客倒下时，小草从他怀里摸出块腰牌：太医院判李建元的私印。更令人心惊的是，令牌背面刻着个与晋王府相同的蝎形标记。
连夜的审讯揭开了惊人真相。李建元竟是晋王乳母之子，借太医身份在各地投毒——将瘟疫伪装成天灾，好让朝廷开仓放粮，他们再从中贪墨。
"去年陕西的鼠疫..."小草翻着供词，手指发颤，"竟是他们用患病的鞑靼俘虏污染的井水！"
晨曦微露时，她站在善堂最高的药柜上改写《救荒本草》。新增的"解毒篇"详细记载了各种人为投毒的特征：砒霜会使尸体指节发黑，鹤顶红则让牙龈呈现桃红色...
"大人！"三丫慌张跑来，"南城又发现三十个发热的！"
小草抓起药箱冲出门。这些患者症状很奇怪：高烧但不出疹，分明是伤寒而非痘症。更蹊跷的是，所有患者都参加过五天前的运河疏浚——那是晋王门人承包的工程。
"去查查河道工棚。"她将青霉素注入患者静脉，"重点找有没有意大利产的玻璃瓶。"
崇祯帝微服私访善堂那日，小草正在试验新熬制的金鸡纳霜。皇帝枯瘦的手指抚过接种牛痘的孩童手臂，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陛下该用这个。"小草递上药丸，"金鸡纳树皮提炼的，治疟疾有奇效。"
皇帝盯着她腰间露出的手术刀："爱卿医术...不像大明所有。"
"陛下可知，"小草突然翻开《山河舆地图》，指向山西某处，"晋王为何死守这片不长庄稼的丘陵？"
烛火摇曳中，地图上的墨迹突然变化。那些看似随意的等高线，竟组成条张牙舞爪的龙形——正是堪舆家所说的"潜龙脉"！
"李自成在陕西，"皇帝声音沙哑，"后金在关外，朕的亲叔叔在挖龙脉..."他突然抓住小草的手，"你究竟是谁派来的？"
小草从空间取出半块烧焦的《永乐大典》残页："派我来的，是两百年前另一个'异星'。"
残页上隐约可见段记载："洪武三十五年，天外客献嘉禾，后失踪于晋王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