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梆子还没响,御膳房的琉璃瓦上己凝满霜花。
小草赤足蹲在飞檐的嘲风兽背后,单薄的白色中衣外胡乱裹着件偷来的太监外袍。空间手镯刚刚解封到第二层,能取出个五斤容量的乾坤袋——这足够装下二十人份的膳食了。她呵出的白气在睫毛上结出细冰,却压不住眼底跳动的火焰。
"张总管到——"
尖细的传唤声中,三十六个灶台同时亮起火光。穿绛紫团花袍的胖太监踱步而入,腰间十二把金钥匙叮当作响。小草瞳孔微缩,那钥匙圈上挂着个眼熟的玉坠——正是婉妃当年随身佩戴的护身符!
"淑妃娘娘的冰糖雪燕要文火慢炖。"张总管甩着拂尘指点,"德妃的茯苓糕少放糖,皇后娘娘的..."
趴在房梁上的小草竖起耳朵。这些宫廷秘闻在原主记忆里都是碎片,现在终于串成线。当听到"丽嫔近日胸闷,膳食里添些朱砂"时,她差点笑出声——这蠢货不知道朱砂遇热会生成剧毒汞蒸气?
卯时正,御厨们忙得脚不沾地。
桂香糯米藕刚出蒸笼,金丝酥饼在油锅里翻着浪花。最角落的青玉灶上,那盅冰糖血燕正咕嘟冒泡。小草像片影子般滑下房梁,指尖轻弹,一粒回春丹落入炖盅。灵药遇热即化,将偷偷下在里面的红花药性中和成清水。
"咦?我摆好的西喜饺子呢?"
"怪事!刚片好的烤鸭少了一半!"
趁着厨子们乱作一团,小草己经摸到库房。乾坤袋张开口,三篓辽东干鲍、五串金华火腿、整坛荔枝蜜消失无踪。经过砧板时,她顺手牵走了整套精钢刀具——最锋利的那把,和当年划破婉妃手腕的凶器一模一样。
"有意思。"她蹲在房梁上啃着烤鸭腿,油乎乎的小手翻看刚偷来的膳单。永和元年腊月初八的记录被反复涂改过,但隐约能看出"婉妃膳食特加断肠草"的字样。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个月。
御膳房的怪谈愈演愈烈。今天丢只八宝葫芦鸭,明天少坛二十年陈酿,最离谱的是连灶王爷画像都失踪了。张总管嘴角起满燎泡,却不敢上报——难道要告诉内务府自己连口铁锅都看不住?
"定是闹鬼了!"帮厨的小太监神秘道,"听说冷宫那位...生前最爱吃蜜汁火方..."
正在梁上偷火方的小草差点笑呛着。她现在己经能取出空间里十分之一的物资,包括某些修真界的"小玩意"。比如手里这包"千机粉",撒在食物上能复制出完全相同的幻象,半个时辰后才会消散。
"总管大人!"突然有小太监跌跌撞撞冲进来,"淑妃娘娘的早膳...变...变成石头了!"
小草捂嘴看着下面鸡飞狗跳。那盅被下药的血燕确实变成了鹅卵石——这是她从《修真界恶作术大全》里学的小把戏。真的补品早进了她和苏嬷嬷的肚子,老宫女花白的头发竟渐渐转黑,咯血的毛病也好多了。
子时三刻,张总管的厢房。
小草用银簪拨开门闩,月光透过窗纱,照在案几的账册上。永和元年那页记载着触目惊心的内容:
"十月廿八,婉妃膳食加断肠草,李德全取"
"十一月初五,加砒霜半钱,王太医验"
"腊月初八,白绫三尺,皇后身边春桃..."
账册最后夹着张当票,赫然是婉妃那枚羊脂玉佩——竟被这阉狗拿去当了二十两银子!小草气得小手发抖,从空间取出滴"黄泉水"滴入茶壶。这种修真界泻药能让饮用者连泻三天,顺便把做过的亏心事吐个干净。
正要离开时,博古架上的锦盒突然传出"咔嗒"声。小草撬开金锁,里面竟躺着半块兵符!内侧刻着"北衙禁军调令"的字样,断裂处还沾着黑褐色的血迹。
"原来如此..."她想起冷宫地窖里那封密写懿旨。当年婉妃母家镇守北疆,这兵符怕是关键证物。正要收走时,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吱呀——"
门开瞬间,小草捏碎张隐身符。进来的是个面生的宫女,鬼鬼祟祟从袖中取出包药粉,抖进张总管的枕头。借着月光,小草看清纸包上印着淑妃宫的小印——好一出自相残杀!
宫女离开后,小草索性给那包药粉加了点"料"。修真界的"真言散"混着宫廷秘药,明早怕是有场好戏。
次日辰时,整个皇宫炸开了锅。
先是张总管在给皇后请安时突然腹泻不止,当着六宫妃嫔的面哭喊着招供历年罪行。接着淑妃身边的大宫女发疯般撞柱,血书揭发主子多年堕胎秘事。最绝的是慎刑司地牢里,几个老太监突然互咬,把陈年冤案抖落个底朝天。
"听说了吗?"苏嬷嬷从膳房领回满满一食盒点心,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李德全的鬼魂昨夜显灵,在慎刑司墙上血书鸣冤呢!"
小草咬着玫瑰酥轻笑。哪有什么鬼魂,不过是她用"显形粉"混着鸡血写的字罢了。袖子里那半块兵符沉甸甸的,等空间手镯再解封些,该去会会北衙禁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