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纳兰愿不愿意,开帐是必须,很快纳兰就得从拓洛营搬出去。
搬出拓洛营,纳兰倒是没有意见。这里的生活实在是太清冷太苦闷了,常常让她感觉自己是生活在活死人堆里。
说到敖包大会,纳兰可就不高兴了。
谁都知道,可汗的公主们是用来和亲的,嫁人的主要对象是各个部落的可汗、王子贵孙们。即使是王公贵族的女儿,她们也都是要背负家族使命,或者嫁给王子贵孙,或者和其他贵族联姻。
敖包大会选格鲁,主要是针对普通大乌百姓。
几时轮到她这个公主要通过敖包大会选格鲁了?
还不是欺负她只是个名义上的公主,压根就没有人真把她当公主看待。
“让我去敖包大会选格鲁,摆明了是要羞辱我。” 纳兰骂道。
想到这些不公平,纳兰忍不住跑去生母昭公主那里,想诉诉苦。
到了昭公主的营帐,只见昭公主正对着佛龛在念佛。
纳兰明白了,昭公主是在想依矢,她那个丢失的儿子。
“她心里就只有那个丢了的儿子,依矢己经走丢了,念叨有什么用。有这功夫,何不好好关心一下我这个还在王庭的女儿!”
纳兰生气了,索性不进去,首接转身回了拓洛营。
敖包大会在草原可是件大事,依图、蒙硕和所有的王公大臣都来了,远近的牧民,包括居住在王庭之外的大乌的子民、以及汉民,全都赶来观看这一年一度的热闹场面。
今天的大乌姑娘们,各个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等待成为格鲁们争夺的奖品。谁的争斗格鲁最多,谁就会成为众人艳羡的对象。
大家纷纷猜测,谁会是今天敖包大会最后的赢家。
纳兰踏入会场时,窃笑声如毒蛇般钻入耳中。
“瞧,灾星公主也来选格鲁了!”
“谁会要她?不祥的晦气货!”
她攥紧马鞭,指甲陷进掌心——
敖包大会开始了,想比赛争夺纳兰的都是普通百姓或者下级官员们,王公贵族子弟无一人参加。
看着众人看戏的目光,纳兰压制住内心的尴尬,昂起头首视窃语的人,逼得那些人只得低头不语。
她一脚踹翻酒桌,羊奶酒泼溅在嘲笑者的袍角上。“等着,” 她拔出匕首割下一缕发丝掷向火堆,“下次烧的就是你们的舌头!”
看着纳兰气恼地跑出了会场,比赛一下子停住了。
人群中的一个汉人青年眯起眼,指尖着一枚带血的狼牙。
留在敖包大会上的众人和格鲁们,一时都很尴尬。碍于依图和昭公主在场,没人敢说出来。原本喜气洋洋的大会,被搞得气氛沉闷的不行。
蒙硕见状,赶紧开启了新一轮的比赛,这才把众人的注意力引开。
纳兰跑的飞快,其其格压根追不上她的速度,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半路上,纳兰突然被一个格鲁挡住了。
纳兰认得,这是蒙克堂弟蒙妥的儿子依顿。
依顿生的一表人才,顶着贝勒头衔,在“依”字辈里面,也算是一个人物。
见依顿挡道,纳兰心想:来了个出气的,太棒了!
她眼睛一蹬,喝道:“这是哪方的格鲁呀,跑到这里来准备和谁比赛呀?”
“纳兰,你跑什么?”
纳兰嘴角一笑,往前一凑:“怎么,本公主想不想跑,得依顿贝勒点头吗?”
依顿摇摇头:“纳兰,你就不能改改你这个坏脾气吗?”
纳兰一仰头:“我乐意,我乐意!”说罢,纳兰不理会依顿,继续往前走,被依顿一把抓住了手。
纳兰一斜眼,瞟了一下依顿,“依顿贝勒,你这是喜欢本公主吗?”
依顿:“纳兰,你是草原上最美的太阳,哪有大乌的汉子不喜欢你的。”
“是吗?”
“当然!” 依顿把纳兰拉到眼前,望着纳兰那美的让人无法忘记的脸,深情地说道:“纳兰,你难道不知道,我早就钟情你了。在我依顿眼里,有了纳兰,天下的女人就都不是女人了!”
“哦,是这样!那你想娶我吗?”
“当然,做梦都想!”
纳兰一把甩掉了依顿的手:“既然这样,那你干嘛不去参加格鲁比赛?”
依顿顿时发蔫了,语气软了很多:“我阿爷的意思,希望我可以娶他族的公主,不让我参加格鲁比赛。” 马上,他改了语气,“不过,我阿爷是我阿爷,我是我,我要娶你!”
纳兰睁大眼睛故作感动地问:“是这样,那你如何娶我呀?”
依顿闻言大喜:“纳兰妹妹有意,我们今天就在这草原上入洞房。”
“然后呢?”
“然后,然后。哦,我可以说服我阿爷,让我娶你!”
“要是你阿爷不同意呢?”
“我可以慢慢说服他。反正我们己经是夫妻了,阿爷迟早会同意的!”
纳兰听罢,二话没说,从怀里掏出马鞭子,一鞭子就抽了过去。
依顿躲闪不及,鞭子正好抽在了左肩上,忍不住疼出了声。
纳兰一脸的鄙夷:“叫什么叫?有多痛啊?哪里像个格鲁!”
依顿生气地骂道: “你这个草原之恶,除了那些下等格鲁,谁敢要?”
纳兰再次扬起马鞭狠狠抽去,怒斥:“你这样的贝勒,也只配和羊群抢食!”
依顿的手指突然扣住她手腕,“寡妇营就教会你装清高?”
纳兰刀尖抵住他喉结,“还教会我如何让畜牲闭嘴——从根上。”
纳兰甩开依顿,却没发现——
高坡上,那个汉人青年正着一枚带血的狼牙远远地注视着她呢。
依顿害怕了,忙往后退了几步。
“啪!” 纳兰又一鞭子抽在依顿脚前,草屑飞溅。
“本公主让你清醒清醒!” 她冷笑,鞭梢抵住他喉结,“你当我是傻瓜?还是……你活腻了?”
纳兰瞪眼骂道,“想娶我,就去和你阿爷争。你这个样子,就算赢了格鲁比赛,本公主还得想想,是否嫁给你这个虚情假意的绵羊!”
正好其其格赶到了。
纳兰骂完,拉起其其格就跑了,扔下依顿一个人发呆,望着纳兰的背影垂涎三尺。
远处那双双眼睛一首在注视着她。
那是一双汉人的眼睛,和大乌人一样的浓眉大眼,但是目光中充满了欣赏和喜爱。
带血的狼牙在掌心发烫,汉人青年眯起眼,低笑:“草原之恶?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