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
三丫止住了哭声。
“真的。走,随爷爷进屋去。”
薛拐子牵着三丫,唤了众人,“走啊,都愣在这里干啥呢?”
车把式老张把驴车赶到路边,把驴子拴在路边的树上。
驴子低下头去啃路边泛黄的青草。
车把式把板车上装被子的口袋给拿下,也跟着几人的后面进入筒子房里。
进门第一间是门厅也是厨房。
这间房子内部空间比较宽大,差不多有十七八个平方。
靠南墙留有一扇窗,西南拐角处砌了一口青砖灶。
灶膛口,山墙边堆积被砍长短一齐的木柴。
一只铁皮煤炉放在东南拐角处,木制方盒里放满了球状煤炭。
靠北墙放有一张饭桌和一个柜式菜厨。
灶边,窗户下是一口水缸和一只铁皮水桶。
水缸与煤炉之放着切菜用的案板。
几只大小不一的木制板凳放在饭桌下面及边上。
门北角放置了一个盆架,一根晾绳用两根铁钉固定在墙的拐角两面墙上。
北面墙上挂着一面镜子,
镜子的下方,有两根木钉固定在墙上,上面放置一块木板。
木板上放有装肥皂的盒子,牙刷牙膏梳子插放在竹制的杯子里。
边上还有一个精致有手柄的竹杯,还有抹脸用的铁盒装的香脂。
地面上是青砖铺制的,被扫的很干净。
由此可见,薛拐子也是个非常有讲究爱干净的人。
许胖子的一双眼睛四处打量,脸上略带嫌弃的表情才算收敛。
李秀英也不作声,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许胖子身后。
吴水秀一手拄棍,一手抓住肩上背的口袋,跟在大丫身后,也是亦步亦趋。
一句话也不敢说,就如无魂一样。
这时五蛋说:“大姐,我要拉屎!”
薛拐子一听,忙放下准备引火点燃煤球炉子的动作。
说道:“快随我来。”
大丫就抱着五蛋跟着薛拐子往里走。
第二间是储藏间,过道两边摆放了有粮食袋子,还有其他物件。
第三间,靠北墙边上放了两张单人竹床,上面啥也没有。
南墙留有一扇门。
门外是沟坡边,种有青菜萝卜大白菜,菠菜蒜苗香葱等。
三块青砖宽铺的小路,一直通向沟底。
在沟半坂处,搭了一个草棚,就是简易厕所,外围用篱笆拦挡,防止晚上起夜不小心掉进沟里去。
沟里有水,青砖铺垫的台阶,台阶上放有一只半截高的铁皮桶,看样子是用来提水浇菜的。
在薛拐子的指引下,大丫让五蛋把屎拉在菜地里空隙处。
吴水秀放下袋子与木棍,
撇了撇嘴道:“哎呀,妈呀!我差点就跟三丫一样,尿湿了裤子!
攒死我了!”
吴水秀不管不顾,解下裤带蹲在菜地里解决了问题。
大丫可做不出她妈那个动作。
她还是坚持到茅房里去解决。
草棚里,一口破瓦缸坐在土里,上面搭了两块五公分厚的木板,当做脚踏。
解决了内急,大丫顿觉浑身一轻。
出了草棚,就见吴水秀扯了两片菜叶子给五蛋擦了屁股,正欲把五蛋给抱进屋里,李秀英与许胖子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咦,这片小菜园搞的不错嘛?”
许胖子说道。
李秀英“嗯”了一声,赶忙快步走向茅房。
大芽见状,让开她,快步走进屋里。
屋内向阳的墙面都开了窗户,光亮从窗外射进来,屋子里面也不黑。
最后一间是卧室,里面空间就如第一间那般大。
中间两间稍微要窄上一米。
卧室里面放有一大一小两张床。
大床上铺有棉被,小床上是空着的。
屋子里放有一个三门橱,一张写字台桌子,两把椅子。
屋子是除了床上的被子没叠,整体来讲,还是很干净整洁的。
天渐渐暗了,已到傍晚时分。夕阳余晖在坚持照亮大地。
车把式老张坐在前厅里,不急不躁,丝毫不提要回去的事情。
三丫身上穿了一件薛拐子的破棉袄,围坐在火炉边。
那湿裤子,薛拐子让三丫自已脱下来,他帮她给洗了,这样放在炉火上烤,就不会有尿骚味儿。
火炉上架一个铁条编织的架子,三丫的两条单裤搭在上皮烤着。
薛拐子时不时动手翻动着。
嘴里说道:“三丫呀,我和你新爷爷曾经也是拜把子兄弟。
说这话就有点早了。
那时我们都在一起读过四书五经,你爷爷要比我大个两三岁,他是甲班,我是丙班……”
三丫也不接话,只是默默地听着。双手紧紧地拢着破旧的棉袄,时不时向里面张望。
当看到大丫牵着五蛋过来,脸上才显松缓。
薛拐子一看大丫到来,就笑着说:“该饿了吧?我这就给你们做疙瘩汤吃。
我让老张去金庄去接你们的新爷爷过来看看,是今晚接你们过去,还是明天上午?”
大丫脸上罩着愁云,是对未知的生活担忧!
薛拐子笑道:“爷爷不骗你,保证你新爷爷绝对疼你们如亲孙女孙子一般。
好多年了,他盼孙孙都盼白了头发。唉!我那老哥……也真是难为他了。”
薛拐子站起身,向大丫招手,“你过来看着火,帮三丫翻看裤子,不要被烤焦了。
我在去打两桶水,回来就做饭。”
大丫没有坐下,而是拉着吴水秀,让她坐在火炉边,让她帮三丫烤裤子。
又搬来一个小凳子,让五蛋坐下,叮嘱道:“小弟乖乖坐在这里啊?大姐帮薛爷爷一起做饭给你吃,好不好?”
五蛋点头,“好!”
大丫说:“爷爷,要到哪里打水?我帮你?”
薛拐子一听,笑道:“好呀!”
说完他提着两只铁桶就走出了门。
大丫跟在他的后面,穿过马路对面,来到一户人家门口。
这家人门口打了一口压水井。
薛拐子把桶里不多的水倒水压井里做引水,连压几下井柄,水就被吸了上来。
“来,你过来压水,我进屋看看,买几块豆腐。
顺便给你舀一碗豆花吃。”
大丫点头,闻到屋内飘出的豆香味。
她用力地压着水。
心里想着,既然走到这一步,想回去,身无分文很难!
只要新家有吃有喝,不虐待她姐弟三人,不嫌弃她妈妈这样的,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只要能活着,在哪里都一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