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和迎春三姊妹牵着手跟在老祖母的后边儿,才进王熙凤的小院儿,便见王健在廊下略带焦急的踱着步。
在她看到王健的时候,王健恰朝着这边张望来。
因着天气严寒,又飘着雪花儿,虽不大远,贾母并林黛玉一行全都披了斗篷戴着雪帽。
尤其林黛玉罩着一件大红羽缎织金撒花出风毛斗篷,越发衬得娇俏可人。
两人目光稍微触碰,林黛玉就别过脸去。
“快说,人怎么样了?”
贾母隔着老远就在发问,显然先前去报信的己经将这里发生的事禀告了。
王健这才将目光从林黛玉脸上移开,忙从廊下迎了过来:“老太太莫急,平姐姐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如今晕了过去、、”
贾母显然有些不满,拄着手杖斥责道:“ 请郎中了没有?”
王健一边搀过贾母一边道:“差人去请了,只还没到。”
贾母蹙着眉道:“再派人去催,人命关天的事情。”
不待王健搭话,鸳鸯就打发身后听命的小丫鬟去了。
贾母无奈的摇着头,还没进屋子,就拄着手杖当当响,喝道:“那冤孽呢?还不给我滚出来。”
说话间,丫鬟们上前打开帘子,贾母便带着一众人进屋子。
只才进中堂,便见西屋门口的屏风都歪倒靠在一边,地上尚有砸碎的碎瓷片。
西屋门开了半扇,众人只在屋外打眼一瞧,只见地上椅子凳子到处歪倒,家具摆设砸个稀碎,衣裙散乱在地上,满地狼藉,委实不成个体统。
“这、、、”
贾母一瞧见这架势,先是一怔和众女面面相觑。
不是说是贾琏玷污了平儿,平儿要寻死觅活的吗?怎么这架势有点跟想象的不一样。
正当贾母都为眼前的一幕怔住的时候,王熙凤适时从屋里哭哭啼啼的跑出来:“老祖宗、、、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说着就跪倒在贾母面前,哭的那叫一个委屈伤心。
贾母和林黛玉一众姊妹几时见过如今这样的王熙凤,只见她哭的梨花带雨,啜泣不止,鬓发散乱,委实可怜。
众女便纷纷劝慰起来,贾母也赶忙扶起王熙凤,安抚道:“知道你受委屈了,你放心,琏儿这混账东西,我饶不了她。”
听到这话,王熙凤这才抽抽搭搭的站起来,依旧哽咽着道:“ 我受委屈不打紧,可怜平儿,如今被琏二爷糟蹋的活不成了,一头碰死了,如今还生死不知呢、、、、”
听到这话,贾母都是一惊,反倒贾琏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你少在那煽风点火的危言耸听吓唬老太太,平儿只不过是磕晕过去了,哪就活不成了?要是活不成,也是被你吓得。”
“我吓得?你倒有脸说得出口,你干的这样的腌臜事,当着老祖宗和你众姊妹的面儿,你倒是脸不红心不跳,反倒赖上我了?是我让你糟蹋平儿的吗?”
里间贾琏却也不露脸,只在里边对着吵:“阖府上下谁不知道你是个醋坛子,凤辣子。当初你带过来的西个陪嫁丫头,现如今你发的发卖的卖死的死,不就是因为我多看了几眼吗?你就容不下她们,现如今我要了平儿做姨娘,平儿定是知道你的手段,知道在你手里早晚也活不成,干脆自己了断干净。”
“你、、、你、、、你血口喷人、、、当着老祖宗和姊妹们的面儿,你出来把话说清楚、、、、”
贾琏的话显然戳到了王熙凤的要害,只气的她花容失色,娇躯颤抖。
“说就说,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说着话,贾琏一把扯开门,抬步就走了出来,竟也看都不看贾母和众姊妹,径首走到王熙凤面前,一把攥住王熙凤的手腕,众人都一惊,以为贾琏要对王熙凤动手,惊得众人都上前围了过来,王健更是站在王熙凤身后,脸色木然的盯着贾琏,只要他敢对王熙凤动手,自己也不介意揍他一顿。
倒是贾琏眼神冷厉的道:“你只当你的手段高明,把别人都当傻子糊弄,我只说一件,你听仔细了,我问你喜儿真的就是搅肠痧死的吗?”
王熙凤盯着贾琏近在咫尺的脸,娇躯微颤:“你想说什么?人命关天的事情,红口白牙你要想仔细了再说。”
贾琏怒瞪着王熙凤,嘴唇动了动,正要说什么。
只听“哐当”一声,只见贾母一手杖砸在门口的屏风架子上,发出不小的动静。
“够了、、、我还没死呢、、、”
贾母显然是动了真怒,脸色十分不好看。
她这一发怒,在场众人无不跟着色变,向来这老祖宗一贯和颜悦色,鲜有怒容。
如今只怕是真的生气了。
鸳鸯素知贾母脾气,赶忙用手舒缓贾母的背心,安抚道:“老太太莫动气,好在平儿没有性命之忧就好,只要人在,只等您老人家慢慢的申斥发落才好,眼瞅着要过年,气坏了身子可怎生得好。”
她这一劝,林黛玉和迎春探春姊妹都反应过来,纷纷出言劝慰起老太太来。
虽然有几个娇滴滴的孙女儿丫头们劝慰,但贾母余怒未消,指着贾琏道:“你先给我跪外边儿雪地里去,等我看看平丫头,回来处置你。”
话锋一转,又扭头吩咐琥珀道:“你去大老爷院子,把他老子娘都给我叫到这里来,我有话说。”
琥珀乖巧的点头出去传话,贾琏闻言抿抿嘴,一把甩开王熙凤的手,这才悻悻的退到院子里,在贾母严厉的眼神中,噗通一声就乖乖的跪在门口。
贾母这才转身带着一众女眷进了平儿所在的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