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色尚显青冥之时,王健便被屋外隐隐约约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吵醒。
他睁开眼,看了看窗子,只见依旧昏黑,知道时辰还早。
隐约听到外边儿有人哈着气说什么下雪之类的,他这才觉得屋子里确实有些冷。
“难道是下雪了?”
王健心里暗自揣测着,眼下这时辰屋里都觉得冷,更别说外边儿了。
他可没有兴趣此时起床出去看看有没有下雪。
只听外边儿的声音窸窸窣窣,似踩在雪地上的声音一样,又有点像指甲扣墙面的声音。
他索性用铺盖蒙住头,再次睡去。
这一觉一首睡到大天亮,待他穿戴整齐,开门出来,就见院子里业己积了寸许深的雪。
天空此时兀自阴沉,不断有雪花儿打着旋儿的飘落,到也不算很大。
“昨夜还真是下了雪了。”
王健出得门来,脚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咔嚓咔嚓的细碎声音,正是听起来令人牙酸的那种声音。
他拢着手正要往王熙凤屋子去,刚要打帘子,就见帘子先从里边儿挑开,出来一个手持对牌的管家婆子。
他对贾府主子们都熟,下人倒不怎么熟悉。
那管家婆子倒是很客气,见他要进去,连忙替他打帘子。
王健淡淡的点了点头,便侧身进了王熙凤屋子。
因着她这上房是有炕的,故而一进外屋都明显感到一股暖意,混合着淡淡的熏香颇为好闻。
只听里间儿传来姐姐王熙凤的声音:“再记,冬月二十二,厨房添置鸡蛋一百二十斤,鸭子十五只,鸡二十只,猪肉五十斤,香油一百斤,粳米一石,面粉一石,香料两筐,各样水果计五十斤,各类时蔬计一百斤、、、、"
王健走进里屋时,王熙凤头戴昭君套,正歪坐在炕上指点一个十来岁大小的少年人。
那少年年纪虽小,却是少年老成相,手秉毛笔,正在按照王熙凤口述奋笔疾书。
平儿则站在少年人身边给研墨。
见到王健进来,王熙凤先笑道:“怎么样?昨晚下雪睡觉冷不冷?”
王健笑了笑:“还好,平姐姐置办的铺盖盖着挺厚实。对了怎么不见琏二哥?”
王熙凤道:“去大老爷屋子去了。”
顿了顿,她又冲那少年人道:“彩明,记好了帐去找吴新登,就说传我的话,叫他把前街裁缝铺上次给林姑娘做衣服的工钱给先结掉。”
彩明应了一声,合上账本,交给平儿,然后跑了出去。
“哎呀,今儿的活总算是忙差不多了,每天一睁眼就跟打仗似的。”
王熙凤喝了一口茶不无轻松的说道。
王健笑笑:“天没亮我都听见院子里不时有人来来往往的,就猜到多半是下面的人来找你回话的。只是这未免也太早了。”
王熙凤还没有说话,平儿先道:“ 这都还是迟的,冬天天短,要是夏天还更早呢。”
王熙凤笑道:“快到年节下,只会越来越忙。”
王健道:“不是说今儿带我去族学吗?”
王熙凤笑道:“你急什么,今儿就带你去跟学里太爷打过招呼就回来。到这边读了族学,还怕以后没得书念?”
王健白了一眼:“快打住吧,要不是我老子非得叫我读书,鬼才来这边。”
王熙凤笑着摇了摇头:“你可长点心吧,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我王家的女儿不读书,像我就不大会读书写字,连记账都要可着彩明。你可不要跟我一样弄个白字老先生就不好了。”
王健笑道:“要我去考秀才进士我做不到,但认几个字还是绰绰有余的。”
王熙凤道:“据我所知,林妹妹可是出身书香世家,虽不见她流露,但想来必然是一肚子的才情。你要是仅仅认得几个字,就不怕林妹妹觉得你胸无点墨是个棒槌?”
王健哑然失笑。
王熙凤却道:“去学里还早,等晌午饭吃了再去。这会儿你要没事,就去给老太太请个安,想必下雪天冷,林妹妹也没有去学里。多半陪着老祖宗在暖阁坐着, 你去还能和林妹妹说的上话。”
王健闻言笑道:“怎么你就觉得我一定要跟姓林的好一样?”
王熙凤白了他一眼:“好不好的且是后话呢,你要下功夫才行。”
王健笑了笑,起身:“罢,我就去看看林妹妹吧,顺带给老太太请个安。”
说罢辞了王熙凤和平儿往贾母院子去。
(最近忙得很,快过年了,要搬砖,不定时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