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族学是个二进的院落。
前院儿东西两厢房便是贾门子弟日常进学的地儿,后院儿则是贾代儒起居之地。
王熙凤携着王健在前院儿厢房转了一圈儿,因是饭时,并没有什么人。
只有东厢学室有个叫贾芸的少年坐在自己座位上一边啃着炊饼,一边看书。
见着王熙凤来,忙站起来打招呼叫婶子。
见着王健竟也叫起“表叔”来。
倒惹得王健尴尬不己:“看着你倒比我还大上两岁,叫我表叔可真是有些折煞我了。”
贾芸却恭敬的笑道:“礼不可废,您是婶子的弟弟,宝二叔的亲姑表兄弟,辈分在这儿,自然该这么称呼的。”
说罢,又向王熙凤作了一揖:“婶子今儿怎么得空到学里来?可是带小表叔来入塾的?”
王熙凤眼波一转,笑吟吟道:“你倒是个机灵鬼似的,是不是你们学里都知道他要来?”
贾芸笑道:“可不,早几天宝二叔就说小表叔要来学里读书,我们是早也盼晚也盼,就是没把人盼来,今儿婶子亲自带着小表叔来学里,定然是为着这事的。”
王熙凤闻言越发笑的明媚灿烂:“好好好,你母亲近来可好?”
贾芸便道:“托婶子的福,母亲一向都好。”
王熙凤笑道:“ 回头代我向你母亲问好,叫她没事去我那坐坐拉拉家常。”
贾芸闻言恭敬道:“多谢婶子。”
王熙凤看着贾芸书桌上的半张炊饼,道:“你倒是勤勉,别人都回去吃热乎的,你就拿个凉饼子充饥?”
贾芸闻言正要说什么,此时外面响起贾代儒的声音:“凤哥儿呢?凤哥儿?”
“我家奶奶正在屋里呢。”
说话的是跟着来听差的旺儿媳妇,此时她正侯在院子里。
王熙凤听到贾代儒在外面叫她,便再也顾不得和贾芸寒暄,人未出厢房,笑声便先传了出去:“我在这儿呢。”
说话间的功夫,王熙凤王健便从东厢里走了出来,只见贾代儒拄着拐棍站在穿堂前张望。
“太爷纳福、、、”
王熙凤盈盈一福,算是给长辈见礼了。
贾代儒隔空虚扶一下,满脸慈祥笑意:“福在你们年轻人身上,快,里边儿坐。”
王熙凤也不推辞,当先领着王健便走了过去,贾代儒边在前面领路边絮絮叨叨道:“你可是有些日子没来学里走动了,今儿怎么得空来看我老人家?”
王熙凤抿嘴笑道:“太爷这是在挑我的不是呢,不是我走不到您老人家的面前,实在是最近一阵子事情委实太多了,这眼下快要过年,各处庄子上的帐要盘点,府里的大小事情也不能拉下,我见儿天儿的天不等亮就起来,等下钥了方能清静些。”
两人说话间,走过穿堂,来到后院儿,正碰见贾瑞端着一盆炭火,正站在风地里吹火。
“嫂子、、、”
贾瑞腼腆的打了一声招呼,便听王熙凤道:“呦,瑞兄弟也在啊。”
贾代儒斥责道:“还傻站着干什么?没看到家里来了客人吗?快去泡茶。”
贾瑞似乎很怕这个爷爷,闻言也不敢耽搁,只对王熙凤点了点头,随即便钻进屋里去。
“太爷不必麻烦,我来坐会儿就走,叫瑞兄弟歇着吧。”
说话间几人走进堂屋,分宾主落座。
贾芸倚靠在东厢门楣上,看着王熙凤一行人进去,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复又落寞的转身,回到自己书桌前啃着炊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