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皆已知晓,那伤疤下的并非血肉,而是通往神秘的门扉。”
“我等皆已知晓,那锁链封锁的并非实物,而是启迪智慧的钥匙。”
“无人知晓,神秘的道路有万千条,七是根源,七将选七,延伸更远,而那七与七与七之数是永恒,亦是极限,便是伟岸者也无法悖逆,”
“众人应当知晓,那执掌神秘道路的巨蛇,那象征纠缠与结合,将道路无限延伸的神圣之名讳,七蟠!”
朦胧的灰雾之间,那不断诞生灵智亦在不断增多的星球类生命开始歌颂,为那矗立在星海之间的巨蛇献上颂诗。
这些星球是无人居住的荒星,亦是有着智慧的新生儿,他们无法影响【骄阳】的归来,但可以增强司辰们并不完全的力量。
嘶嘶的蛇鸣在星海间回荡,巨蛇的身体开始无声滑动,破碎一处又一处的空间以及空间之后的世界壁垒,为世界带来不可逆转的终焉之伤痕。
紫黄色的光芒与钴蓝色的薄雾相接,随后有不断延伸弯曲,与代表【燧石】的漆黑之火相交融。
水与火,文明与蒙昧,遗忘与开创,相反的力量总会带来争斗,而争斗总会带来伤痕。
智慧的生命们从过去读到的唯一教训是他们永远不会吸取教训,这是遗忘的伤痕。
文明的发展需要刀与剑的碰撞,需要血与火的淬炼,这是开创未来的伤痕。
因此,万物皆在伤痕外,万物皆在伤痕中,一切都是可能消逝之物,唯有伤痕才是那不朽不灭的永恒。
【七蟠】接纳着【浪潮】与【燧石】的权柄,将它们间隔,让它们碰撞,一点点形成循环,借着创造、生命与变化的力量壮大着自己,为下一位的到来做准备。
“伟大的终焉者,您是时候加入这场巡礼了。”
【逆孵之卵】望向在一边拿着旌旗,东捅捅星球,西戳戳壁垒的朱竹清,眼中划过一丝忌惮与尊敬。
这是面对终焉,这唯一可能彻底杀死他们的权柄的恐惧。
朱竹清一撩头发,眨眨眼睛,有些懵的看向将视线投过来的诸多司辰,低声道:“我不会啊。”
星海刹那间陷入寂静,【逆孵之卵】瞅了眼千仞雪,因为这位全一者在无人教导的情况下自学成才。
而千仞雪将视线转向了拉弥亚,在她的记忆里,拉弥亚很自然地就走了进来,与她的气息相互融合,全然没有半点生疏的样子。
“这是兄长大人教的,他说是个神都会。”
“咳咳。”
洛纪有些尴尬地咳嗽几声,他似乎、应该、貌似、确实没有把一些该给的信息教给朱竹清。
但那个时候在朱竹清身边的是【福生天】,关他洛纪什么事情。
于是一只完全透明如同水晶,身上有着十二道圆环,还冒着星星光点的虫子从洛纪的眼眶下钻出,缓缓爬到他的指尖,随后纵身一跃,跨过不断破碎着的世界,重重甩在朱竹清眉心,甚至还在真空中发出了啪叽的一声。
蠕虫化为星光消散,往朱竹清的脑海里灌了不少知识。
至少在大多数司辰看来是这样。
得到了知识的朱竹清眼底闪过一丝了然,随后微微一笑,将旌旗收起,闭目凝神,细细感知着【七蟠】周围逐渐崩碎的世界壁垒。
无的力量在蔓延,而对于这股力量最熟悉的朱竹清很自然地将其捕获,仔细去体悟那比所有负面元素都要高等,能凭一己之力与整个世界抗衡的概念。
她不同于千仞雪与拉弥亚,前者靠着洛纪开挂,强行完成了所有成神仪式,后者则直接与母神的气息共鸣,等同于母神最完美的子嗣。
她虽然完成了魔女与红祭祀的成神仪式,但黑夜、死神、黄昏,这三条途径却只是初步有了雏形,还没到达形成权柄的情况。
这是她真实的情况,而不是现在强行与未来挂钩,凝聚出的伪支柱形态。
无的力量在拉扯,仿佛想将朱竹清的意识带到一个遥远的地方。
那是什么地方,朱竹清不知道,但她不介意听从内心破坏欲的指引,踏入其中。
而在诸多司辰的眼中,则是朱竹清闭上眼睛后直接就消失不见了。
“归一了吗?有意思,希望你能按照我的意愿成功出来。”
洛纪将视线收回,无视千仞雪若有所思的眼神,半阖双眼,等待着世界终焉的到来。
……
荒芜,无边的荒芜。
这便是朱竹清所看到的景象。
天空是阴沉的,却泛着与大地一样的昏黄,仿佛万物都被定格在了黄昏之中。
举目望去全是枯树以及龟裂的大地,这个世界似乎已经没有了所谓的水源,甚至在灾祸权柄的感知中,连地下的岩浆也已经冷却,无法再度喷涌。
不远处似乎有一片与周围色彩格格不入的地方,朱竹清漫步而去,随后见到了漆黑一片的大地。
大地上萦绕的力量她再熟悉不过,那是隐秘,那是厄运,是一切秘密与不详的源头。
而在这片大地上,是残缺的车架、折断的长剑、残破的盔甲,以及四分五裂的灰白骸骨。
军队的旗帜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地上爬动,那是风的吹拂,即使朱竹清完全没有在这颗荒芜星球上感受到一点风。
空气过于稀薄,甚至灵性之风的存在也被剥夺,不,是所有靠着灵性能够制造的东西都已经消失,这个世界已经快不允许存在灵性的力量,只有物质才是永远。
听起来是完美者、风暴这种主打物质方面的途径大胜利,但请别忘记,这些途径从序列九时就需要那些要靠灵性环境存活的超凡生物。
“灾难,灵性枯竭。”
这种灾难在不同世界有着不同称呼,末法时代,诸神黄昏,神秘消退,诸如此类的不再少数,但无论哪种,都指向一个方向,超凡的末日。
朱竹清望着天穹中的黄昏,似乎明白了为什么不用黑暗作背景。
这颗星球的灵性还没彻底消失,自然只是黄昏,而不是黑暗。
火,因为空气而无法燃烧;风,因为稀薄而凝聚;冰与水,这里异常的高温,会在出现的一瞬间融化。
文明的根源,生命的源泉都已经消失,朱竹清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但她能看出这里的生命即将被灭绝。
体内的灵性在怠惰,这是外界的环境在施加枷锁,就目前无法掀起灵性浪潮的情况下,最好的方法就是撕开世界壁垒,跑到世界之外。
但,做不到。
这里的空间简直硬到一种令人发指的地步,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压着,根本撕不动。
“到这来。”
黑土的中心传来呼唤,朱竹清召出旌旗,献祭那些神界神残缺的力量试了好几下,见还是撕不开空间,只能按着呼唤的意思向着中心而去。
这是一片战场,天使在这里折翼,将赤金色的翅膀埋在土地中,被无数带着丰富生机,即使在灵性消逝的当下也能依旧蹦跶的手臂紧紧抓住。
一只残缺的单片眼镜直接插入地中,只留出半个头。残缺的无面面具跌落在不远处,与两颗被捏碎的眼球相依。
他们……死了?
看着这怎么看都像同归于尽的场面,朱竹清有些不太敢相信。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参加巡礼的那几个人无论怎么看都比她强,就这么死了?而且看样子还有第四者的参与……那第四者得有多强。
不远处似乎有一个王座,朱竹清咽咽唾沫,想起洛纪给她的信息,默默低语:“这就是,第四支柱的未来?”
“哈欠?怎么磨磨唧唧的,能不能有点人样,娘希匹,娘们都比你速度快。”
王座上传来一个有点愤怒的声音,朱竹清抬眼看去,下意识回了一句:“在位子上坐久了,是连脑子都不清醒了吗?能不能好好看看,老娘是女的。”
“哈?女的,不可能!”
王座上的虚影突然站起,一个闪现闪到朱竹清身边,手脚不太干净地在两腿之间和喉咙那里按了按。
“嘶,怎么做到的,这不对啊。”
感受着空无一物的触感,虚影低下头,默默低语了几句。
而朱竹清看着这个和她有着九分相似,只是面容更加刚毅,还有一个明显喉结的虚影,似乎很难将他与杀了三个支柱,掀起灵性末日的狠人联系在一起。
“天呐,难道你和那些大块头泰坦共用一个脑袋吗?大家都是魔女和红祭祀,怎么可能是什么阴沉的衰仔。”
虚影捂住脑袋,惊恐地望着朱竹清,但从他口中的话来看,他惊恐的是朱竹清那过于蠢的大脑。
“啧啧啧,胸大无脑这句话我总算有了体会。”
“咱们是一个人,差不多大。”
“这可不一定。”虚影将双手放在胸下,将那明显不属于正常人范畴的汹涌波涛展现在朱竹清面前,挑衅的看了眼后,又有些疑惑地比对了一下做出了同样动作的朱竹清。
“啧,居然是我小,我就说长出那些男人的器官会有代价。”
虚影脸上闪过一丝愤愤,跑到洛纪的遗留物边,狠狠地踩了几脚。
“蠢蛋,二货,娘希匹,你这个没爹生没娘养的家伙,老娘,啊不,老夫,啊呸,我以前居然对你有好感!该死的,有这种维持女性身份的能力居然不教给我!你早说,我就晚点宰你了。”
听着虚影的话,朱竹清猛然打了个冷颤。
“什么叫长出男性器官?”
“啊?就是字面意思,变成个不男不女的样子,娘的,难受死了,那个杂毛鸟死的时候还拿这事嘲讽了我一次,该死的。”
虚影郁闷地坐在地上,示意朱竹清做到一边听祂将故事。
“你知道的吧,第四支柱在无数时间线上只能存在一个。”
听着虚影的话,朱竹清顺从的点点头。
作为会为整个世界带来终焉的第四支柱,自然涉及到了无视平行世界的能力。
“所以,从理论上来说,你,是某条时间线上来抢我位子的蠢蛋。”
虚影瞅了眼看起来有些不太聪明的朱竹清,无奈的叹了口气。
“在你之前,据我所知这个时空大概已经死了,额,七八十个和我一样的朱竹清了,虽然不知道还有几个时间线,但很显然,像你一样依旧保留着女性身份的很少。”
“额,这位子还要厮杀的吗?不是融合就行了吗?”
“哈?在大家都一个鸟样的情况下,你愿意变成别人的附庸?福生天那个死不要脸的都不这么玩,娘的,你这个表情,别告诉我你的时间线里,那两个死敌没打一架决定谁主谁从!”
朱竹清点点头。
“娘嘞,什么梦想时间线,咳咳,总之呢,在主时间线到达终焉之刻之前,我们这些平行世界提前成为第四支柱的朱竹清得不停厮杀下去。”
朱竹清眯起眼睛,不自觉地向着远离虚影的方向挪了挪,她只是不喜欢动脑子,又不是傻子,她这条时间线这么特殊,十有八九是主时间线。
“放心,我对杀你没兴趣。”虚影摆摆手,道:“我就是杀了你,借着你的身体进入主时间线成为真正的第四支柱,我也依旧会维持这个鸟样,还有可能会被你那个时间线完美合一的福生天给干掉。”
“你不是杀了福生天吗?怕什么。”
朱竹清对怎么杀洛纪还是很感兴趣的,毕竟她到现在为止还没放弃把洛纪囚禁起来当玩偶的念头。
“哦,我那时候是觉着这种缝合怪不是我的福生天,所以在他向我表达善意的时候偷袭了他,基本上现在来这的朱竹清全是用这个杀法杀的福生天。”
虚影做出一个用枪捅人的动作,对着朱竹清眨眨眼睛:“要是你的福生天没和那只杂毛鸟搞在一起,你可以试试,相信我,很好用。”
“呵呵。”
“我们说道哪了?哦,我就是进了你的时间线也还是这种不男不女的样子,那还不如死了,娘的,这样子简直是种折磨,但让你就这么赢了也不行……这样吧,咱们打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