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无意义的战斗没意义吧。”朱竹清用旌旗耍了个枪花,眨眨眼睛,“反正你也是打算送死的,这么和我僵持有什么用。”
“哈欠,说不定你只是条特殊的时间线呢?咱们总得留一手不是吗?”
虚影拍拍朱竹清的肩膀,饶有兴趣地瞅了眼旌旗,随手拔出战场上的长剑,边打着哈欠边走到朱竹清对面。
“第四支柱又不遵循杀了同位体会得到同位体力量的规则,你继承了我的位子,最多也就是高出其他朱竹清半头,实力要是不强,被人拉下去的可能性可不小。这还算好的,我之前那个可是精神变态,要是让祂见了你,啧啧啧,你估计得被分尸。”
虚影擦拭着剑上的斑驳血迹,死亡与黄昏的力量附着其上,弥补着剑上坑坑洼洼的缺口。
“那么,开打了。”
声随身动,指身体行动过快,即使是同时发出的声音看起来也像是落后半拍的特殊情况。
由于司辰之间一般都是用灵性进行交流,所以这种情况很是少见,如果出现,那大概率是有人在坑人。
比如,现在。
赤红的流星掠过地平线,在本就干涸的土地上掀起万千沟壑。
音爆带着虚影那落后了半拍的癫狂声音,直奔刚刚才反应过来的朱竹清。
灰白色的死气缠绕着昏黄的长剑,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占据了朱竹清的一双眼睛,而这时,这位第四支柱的预选者唯一能做的,就只有侧过身体,借助灵猫的灵巧,尽可能去避开要害。
几缕发丝直直落在地上,右手臂的衣服自上到下裂开,露出其下尚在流血的狰狞伤口。
伤口上,黄昏的力量带来衰败,尽可能能制止着愈合的发生,而死气则尽可能地顺着伤口向朱竹清的体内渗透,意图从根源上让她的身体停摆。
而如果更加仔细的观察,似乎能发现那夹杂在衰败与死亡间的厄运。
“怎么了,就这么点水平就不行了,哇,这也太逊了。”
虚影的模样与先前有所不同,原先的一头黑发变成了如血似火般的赤红,而灵猫一脉最出名的猫耳也变成像是山羊角一样的东西。
血红的火焰随着虚影的话语从祂的口中喷出,将祂整个模样衬托得和恶魔差不多。
“喂,现在不是灵性衰竭吗,你是怎么维持这股力量的。”
朱竹清拄着旌旗站起,皱起眉头,试图使唤体内的灵性,将外来的力量尽数刨除,让身体状态得以恢复巅峰。
“哇,表现得和个武人一样,结果喜欢偷袭,你先前不会也是这么杀得那些冒牌货吧,真是,太差劲了,怪不得不男不女。”
“嗯?你说什么?”
虚影的额头上似乎很动漫化地爆出了几根青筋,手中的长剑也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似乎无法承受这位神明的怒火。
即使这只是一小部分怒火。
砰!
长剑碎成杂碎,继而化为昏黄的灰烬,无视物理的定律,直直飞向天穹,称为黄昏的一部分。
“一个连权柄需要自身维持,自然不会干扰自身都不知道的白痴居然敢骂我?”
“骂?这可不算,咱们可是挑衅者,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挑衅者被挑衅了吧。”
朱竹清试着放出灵性,但刚刚伸出一点触须就被逐渐消弭的神秘规则给吞没,似乎想靠着这点力量维系存在的可能。
“怎么,像研究怎么反转逆态,不可能的,这个世界的灵性末日都是我掀起的,凭你的本事赢不了的。”
虚影从地上捡起弓箭,拉满弓弦,将厄运的诅咒附着在其上。
“战斗的时候可不要分神啊。”
箭矢射出,虽然朱竹清早就做出了规避的动作,但就在可以彻底躲开箭矢的那一瞬间,她突然瞪大双眼,将视线放到双腿上。
“抽筋了,怎么可能!”
身与心失去协调,即使在神话生物的本能下很快就纠正了回来,但那一瞬间已经足以箭矢划过朱竹清的后背,将厄运附着其上。
“咳,厄运,什么时候。”
朱竹清控制着惰性地灵性,强制将那些杂质灌入血液,随后一口吐出。
漆黑不详的血液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响声,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自然是第一下砍中你的时候了。”
“你这真的只是试手而不是想杀了我吗!”
“啊?你说啥?”虚影将小拇指插到了鼻子里,随意转了转后轻轻一弹,“不是,你真信啊?虽然咱们阴谋家不多说谎,但那只是相对而言啊,咋的,和福生天那个老登待久了,觉得咱们是有底线的了?”
一句句话像是刀子一样扎在朱竹清心上,但更让她生气的还数虚影先前做的动作。
“不要用我的脸做这种动作啊!不男不女的怪胎!”
“啊……没脑子了。”
洛纪的声音突然传到朱竹清脑海中,只是断断续续,若即若离,就像是信号不好的老式收音机一样听不真切。
“我之前怎么教的?战斗不能上头。不就是比较粗鄙的动作吗?你以前嘲讽那些贵族小姐的时候又不是没做过。”
“哦呀,灵性似乎在波动,貌似来了个不请自来的客人,是寄生了这个身体一起跟过来的吗?”虚影一歪脑袋,对着虚空重重一砸,似乎捶到了什么东西,逼着它发出一声惨叫,“缝合怪先生。”
“喂,你刚刚是杀了个星球意识在警告我吧!绝对是吧!”
洛纪心里这么想着,边操控着诡秘之虫从朱竹清身体里爬出,在地上打个滚,变成一个小号的自己。
“这可不能算缝合怪,毕竟我们还没敢做出把别人的灵魂碎片一起缝进来的壮举。”
“那不是因为必须要保证灵魂纯洁性吗?”虚影将开裂的弓箭随后一扔,扬起脑袋,学着以前见过的某条时间线的朱竹清轻蔑一笑,“不然你这个崽种绝对不介意把我们的灵魂给吞进去,啧啧啧,你比某个未来时间线朱竹清记忆中的唐三还差劲。”
洛纪扶正帽檐的手顿了一下,随后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纠正道:“首先,很感激你为了杀我研究我研究到了这个地步,其次,我和唐三不一样,他要强调自己冰清玉洁,有道德;而我,可以很庄重自然的说,我,没有道德!”
“你果然一如既往的不要脸。”
“谢谢夸奖。”
洛纪躲过一柄飞过来的大刀,握握有些虚幻的手掌,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这片黑土黄天的末日世界,蹦跶着小短腿,爬到在一旁看戏的朱竹清肩头,看似无意地摸了一下朱竹清的后颈肉,随后坦然地看着虚影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长枪撕裂半边身体。
残缺的身体自然向后落下,在地上弹了几下后变成虫尸再起不能。
“那家伙给你送信了吧,让我猜猜,制造一个属于自己的末日对吧?”
虚影淡然地望着朱竹清,拖着从某些尸体身上捡起来的武器,缓缓向着朱竹清走去。
“他总是喜欢做些多余的事情,但你就算知道了有什么用呢?冰河世纪,瘟疫,陨石降临,熔浆喷发,太阳熄灭,大洪水,以及我现在的灵性末日,这片空间已经有着数次大灭绝,还有什么末日供你选择。”
虚影站在朱竹清不远处的地方,让双方都保持一个合适的距离,旌旗既刺不到,祂的武器也砍不到。
而朱竹清听着这几句话只是一言不发,疯狂地将体内的灵性外泄,供灵性规则吞噬。
灵性的力量似乎在缓缓复苏,但宇宙的大势就是唯有物质存在,于是比虚影先前描述的更加严重的末日降临了。
引力开始变化,远处似乎有行星在被吸引过来。
这似乎不符合物质界那满是秩序的规则之美,但,如果硬要解释的话,可以理解为灵性复苏改变了物理常数,导致了一系列蝴蝶效应。
这不物质,但很灵性。
“喂,你知道吗。”朱竹清看向一头血发的虚影,轻蔑一笑,“那家伙只说我和你是一样的,你有的权限理论上我也能有,要不是你说,我都想不到这种法子。”
大量的灵性从朱竹清手掌中喷涌而出,而这么做的目的只是把洛纪掉在地上的虫尸给吸引过来。
“末日,我怎么不能造,不过真是谢谢你,果然,福生天那个家伙就一个管变化的,他懂什么毁灭。”
不,其实是考虑到你的脑容量听不懂什么太复杂的指令,给你简单但依旧有效的指令罢了。
地上的虫尸似乎翻了个白眼,但这个时候已经没什么人在意了,因为它很快就被朱竹清那旌旗刺在地上,连扎数下。
一道细小的阵纹在虫尸上闪烁,随后虫尸彻底化为光点消去。
世界沉寂了一刻,随后猛然一震,接着就是连续数声的锁链崩断的声音。
朱竹清抬起脑袋,随着她所期待之物的到来,头顶得这片黄昏之天似乎也在慢慢接纳她。
“来了。”
稀薄的灰雾破开空间,砸碎壁垒,其中有七道光在眨着眼睛,似乎在疑惑这里是什么地方。
宇宙间的灵性猛然一涨,那些倒地的枯骨开始发出咔吱咔吱的响声,但在物理法则的压制下只是发出声音。
“灵境,也不枉我把福生天那家伙献祭了,不然还真不一定招的过来。”
灵境的规则并不能造成末日,但朱竹清并不打算玩什么物质末日,那太老套了,要玩不如玩把大的,造成末日末日的末日,这不是更有意思。
灵境在弥补着这片荒芜宇宙枯竭的灵性,将灵性与物质逐渐拉向平衡,朱竹清挥了几下旌旗,看着上面重新开始闪烁的神血,嘴角扬起一个危险的弧度。
“单论第四支柱的权柄,我可能玩不过你,但,我可不止这些权柄啊。”
淡白的色彩逐渐浸染朱竹清的身体,而漆黑的厄运之土表面也逐渐结上寒霜。
淡白色的雪花在无有云朵与空气的情况下飘落,唤醒每一只等待复活的骸骨。
骸骨的瞳孔中本应是混沌的暴虐,但此时却是一片清明,仿佛仍有智慧存在。
“两只病猫?真是奇怪……原来如此。”
“这种死寂一片的世界我不喜欢!”
“啧,我,这个苟三家的鼻祖居然被人阴了!”
千仞雪、拉弥亚和这个时空的洛纪同时啧了一声,显然对自己的落败很又意见。
于是他们很自然得用各自复活的手段暂时性变成了活人。
“制止末日的末日吗?很又胆识的想法,虽然不太可能是了,病猫2号。”
千仞雪走到朱竹清身边,拍了拍那已经垒起厚厚积雪的肩膀,“但也不是没有办法,来,方法给你,顺便回去后告诉主宇宙的我,小心骄阳。”
病猫2号?
“无聊的外号。”朱竹清不带一丝情绪地回怼,但因为被剥夺了情感,所以没什么威胁力。
“好了好了,雪儿妹妹也真是的,人家都把我们复活了,没必要吧。”
“这家伙也不是我们这个时空的朱竹清吧?”
洛纪默默有些千疮百孔的面具,扶正满是裂纹的单片眼镜,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不远处有些想逃的虚影。
“嗯,但因为场上就这么两只病猫,所以她就是病猫一号了。”
千仞雪点点头,空想出天使圣剑,用半是骸骨的脸盯着虚影,随手挥了几下,似乎在重新掌握手感。
“好了,该报仇了。”
三个复活的支柱同时冲向虚影,在这片皑皑白雪中,为唤醒了他们的淡白之人摘取胜利的桂冠。
……
主世界时间线。
整片宇宙的破碎越发快速,仿佛一切都在归于寂灭,斗罗星的太阳也已经寂灭,甚至成了黑洞,在将斗罗星向内拉扯。
这是无可遏制的末日,除非……
一只淡白色的手掌从世界壁垒的创口外伸出,轻轻一点,像是按下了暂停键般将宇宙的末日停止。
除非……
有司掌毁灭与末日的神明愿意放弃变强的机会,将其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