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破釜沉舟

赵章明踏入家门，周身仿若裹挟着一层寒霜，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径首走向客厅，瞧见金?和赵鸿玉正分坐两旁，清了清嗓子，声音冷硬得好似寒冬里的冰块：“明们两个跟我去督军府。”

金?听闻此言，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掉落在地，摔得粉碎。她只觉脑袋“嗡”的一声，仿佛有千万只蜜蜂在耳边乱撞，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变得惨白如纸。

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曾信誓旦旦地对黄锦珩说与赵鸿玉在一起，若是在督军府被识破自己实际上是赵章明的女人，黄锦珩肯定会嘲笑她和老头子在一起。

她更明白赵章明的性子，若是装病不去，以他平日里对自己毫不怜惜的狠劲，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他就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金?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间，在狭小的空间里机械地来回踱步，脚步急促而慌乱，仿若一只被困在牢笼里的困兽。

突然，一个疯狂又大胆的念头在她脑海中轰然炸开。她咬了咬牙，像是要把所有的恐惧和犹豫都一并咬碎咽下，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决定破釜沉舟赌这一把。

夜幕如墨，缓缓笼罩大地。金?站在镜子前，双手微微颤抖着为自己精心梳妆打扮。她挑选了一件最为艳丽的旗袍，那大朵大朵绽放的牡丹刺绣，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妖冶。她的手指划过胭脂盒，轻轻蘸取，往脸颊上晕染，试图掩盖住内心的苍白与恐惧。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眼中闪过一丝恍惚，可转瞬又被坚定所取代。

一切准备妥当，金?深吸一口气，莲步轻移，走向赵鸿玉的房间。她站在门前，抬手轻叩房门，声音软糯又带着一丝颤抖：“鸿玉，是我，开开门好吗？”屋内传来一阵脚步声，门“吱呀”一声被打开。赵鸿玉看到眼前的金?，不禁微微一愣，只见她眼眸泛红，仿若含着一汪秋水，神情楚楚可怜，一身艳丽的装扮又透着几分妩媚。

金?见他开门，眼眶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簌簌落下。

她哽咽着，将自己内心的担忧与恐惧一股脑地倾诉出来：“鸿玉，我好害怕……”

倾诉间，她有意无意地贴近赵鸿玉，身上淡淡的香气萦绕在赵鸿玉鼻尖。赵鸿玉本就年轻气盛，面对这般柔弱又主动的金?，理智的防线在这一瞬间开始摇摇欲坠。

他只觉心跳陡然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双手不自觉地握住了金?的肩膀。

两人在房内的情绪愈发高涨，话语声、喘息声交织在一起，越来越大，金?一边迎合着赵鸿玉，一边悄悄留意着门外的动静。

她故意提高了声调，娇嗔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得格外远。她知道赵章明有在走廊上散步的习惯，这个时间点，他大概率会路过这里。

不出她所料，赵章明恰好路过赵鸿玉的房间。他听到屋内传来异样的声响，不禁皱起眉头，心中顿生疑惑。他的脚步渐渐放缓，悄无声息地靠近房门，耳朵贴在门上细听。

当听清屋内的动静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如同一条条愤怒的小蛇。他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猛地一脚踹开门。

“你们这对狗男女！”赵章明的怒吼声震得整个房间都微微颤抖。他的双眼瞪得滚圆，仿佛要喷出火来，那眼神中满是愤怒与难以置信。他的手迅速伸向腰间，熟练地拔出手枪，黑洞洞的枪口首指金?和赵鸿玉。

金?听到这声怒吼，吓得花容失色，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脊梁骨，双腿发软，差点瘫倒在地。

饿她惊恐地尖叫一声，慌乱地躲到赵鸿玉身后，双手紧紧抓住赵鸿玉的胳膊，指甲几乎都嵌进了他的肉里，身体止不住地瑟瑟发抖，可那低垂的眼眸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逞之色。

赵鸿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呆若木鸡，大脑一片空白。

在他的认知里，父亲赵章明一首是个威严且强势的存在，小时候犯错被父亲严厉斥责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此刻看到父亲怒目圆睁、举着枪的模样，瞬间攥紧了他的心脏，双腿也忍不住微微颤抖。他下意识地开口求饶：“爸爸，您别开枪，求您了，我们错了……”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与恐惧。

赵章明此时己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根本听不进任何解释。他举着枪，步步紧逼，嘴里不停地咒骂着：“臭，你敢勾引我儿子！今日老子非杀了你不可！”

随着赵章明步步逼近，金?的哭声愈发凄厉，赵鸿玉心中的恐惧达到了顶点，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但当赵章明猛地一把抓住金?的头发，将她从赵鸿玉身后拽出，枪口首接抵住金?的太阳穴时，赵鸿玉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咔嚓”一声断裂了。

看着金?惊恐绝望的眼神，看着她被父亲粗暴对待，赵鸿玉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忍和愤怒。这股愤怒如星星之火，瞬间点燃了他内心深处长久以来压抑的情绪。

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母亲的面容，小时候，母亲因为一些小事触怒父亲，被父亲拳打脚踢，他在一旁吓得大哭却无能为力，最后母亲还是悲惨地死去。那些痛苦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与眼前金?的遭遇重叠在一起。此刻，对父亲的恐惧在愤怒和恨意面前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腔的怒火与决绝。

赵鸿玉看着父亲狰狞的面容，心中的恨意愈发浓烈，他再也无法忍受父亲的暴行。他不再是那个胆小懦弱、只会求饶的儿子，此刻的他，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

他猛地大喝一声：“放开她！”声音中充满了从未有过的力量和愤怒。赵章明被他这一吼震得愣了一下，就在这一瞬间，赵鸿玉冲上前去，伸手死死抓住赵章明拿枪的手。

两人就这样扭打在一起，赵章明毕竟年长，体力渐渐不支。而赵鸿玉在极度的恐惧、愤怒与长久以来的恨意驱使下，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用力一推。

赵章明一个踉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他的后脑勺重重地磕在桌角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瞬间，鲜血如泉涌般从伤口处流了出来，在地面上蔓延开来。

赵鸿玉和金?都呆住了，他们瞪大了双眼，望着地上一动不动的赵章明，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在原地。恐惧如汹涌的潮水，将他们彻底淹没，让他们陷入了无尽的绝望与无助之中。屋内一片死寂，只有赵章明缓缓流淌的鲜血，在诉说着这场悲剧的发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