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凤凰说水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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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天降大任于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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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白马凤凰说水浒
作者:
白马凤凰
本章字数:
5654
更新时间:
2025-06-05

金圣叹曰:嗟乎!作《水浒》者虽欲不谓之才子,胡可得乎?夫人胸中,有非常之才者,必有非常之笔;有非常之笔者,必有非常之力。夫非非常之才,无以构其思也;非非常之笔,无以摛其才也;又非非常之力,以无以副其笔也。

《水浒》是才子之书,金圣叹说,写出好故事,画出好人物,作者要有非常之才,非常之力,非常之笔。金圣叹之论《水浒》,至真至准,至精至妙,古今第一,无出其右。

入云龙公孙胜和幻魔君乔道清,同是道士,同是罗真人的门下。作者写二人,白马凤凰认为:“各有其胸襟,各有其心地,各有其形状,各有其装束。”(金圣叹语)

“头绾两枚蓬松双丫髻,身穿一领巴山短褐袍;腰系杂色彩丝绦,背上松纹古铜剑。白肉脚衬着多耳麻鞋,绵囊手拿着鳖壳扇子。八字眉,一双杏子眼;口西方,一部络腮胡。”(第十六回)这人是入云龙公孙胜。

“头戴紫金嵌宝鱼尾道冠,身穿皂沿边烈火锦毛氅,腰系杂色彩丝绦,足穿云头方赤鞋;仗一口锟铁古剑,坐一匹雪花银鬃马;八字眉碧眼络腮胡,西方口与钟相似。”(第九十五回)这人是幻魔君乔道清。

装束一致,外貌相似。同为道士,气质各异,细究又有惊喜。

读书里的文字,读者的首观是,两位道士一正一邪,一高一低,一白一黑。入云龙公孙胜代表着忠义,乔道清代表着邪恶。读者如果这样去读两位道士,就读错了作者的笔法和用心。我们接下来看作者如何写两位道士的出场的。

入云龙公孙胜一出场,便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劫取生辰纲。这算是正,还是邪?白马凤凰说,邪。这算是白,还是黑?白马凤凰说,黑。

乔道清一出场,先写其出生。“其母怀孕,梦豺入室,后化为鹿,梦觉产冽。”(第九十五回)乔道清未出生,就被作者套上了神秘的光环。入云龙公孙胜,在书中的地位,不知道要高过乔道清多少倍,作者也没有给他套上神秘的光环,写法迥异,作者对人物的态度鲜明。定州五个月没有下雨,天大旱。州出榜:“如有祈至雨泽者,给信赏钱三千贯。”(回目同上)乔冽(乔道清原名)揭榜上坛,天降大雨。本州库吏贪赃枉法,把三千贯信赏钱给私吞了,不愿意拿出来。乔冽知道,大怒道:“信赏钱原是本州富户协助的,你如何恣意侵克!库藏粮饷都是民脂民膏,你只顾侵来肥己,买笑追欢,败坏了国家许多大事。打死你这污滥腌臜,也与库藏除一蠹!”(回目同上)义正辞严,铿锵有力,一个正义、光明的英雄形象跃然纸上!请问读者,这算是正,还是邪?白马凤凰说,正!这算是白,还是黑?白马凤凰说,白。

两个道士一出场,形象高大、黑白、美丑立现!颠覆了读者的认知。作者写两个道士,忽左忽右,笔法摇曳生姿。读者要在作者眼花缭乱的笔法中读出作者的真心和情怀,不能被传统的观念所束缚。

作者笔下的魔幻君乔道清才是义薄云天的真道士!

乔道清法名在外,为田虎所用,被封为国师,人称国师乔道清。关于乔道清助田虎此举,书中第九十七回写道罗真人对公孙胜说过一段话:“泾原有个乔冽,他有道骨,曾来访道,我暂且拒他,因他魔心正重,亦是下土生灵造恶,杀运未终。他后来魔心渐退,机缘到来,遇德而服……”乔道清身上魔心之重,原来天降大任于他,让他去惩罚原罪满满的人间。那么,乔道清助田虎所为就可以理解了。

天降大任于己,乔道清义无反顾而接受。

乔道清和宋兵第一战是晋宁之战。乔道清手中仗剑,口里有咒,霎时间,黑雾漫漫,黑风阵阵,黑气腾腾,李逵等头领被捉。晋宁之战,乔道清完胜,宋兵完败。接着,双方第二战,鲁智深、武松等头领被捉,宋江羞愧,要拔剑自刎,被头领拦住。宋江什么时候要自刎过?只有在乔道清面前了。威武!乔道清。

乔道清自恃三昧神水法,准备再接再厉,活捉宋江。

入云龙公孙胜带着天罡五雷正法来了。

乔道清仗剑作法,口中念念有词,混世魔王樊瑞、圣水将军单廷珪、神火将军魏定国大败。乔道清同西个偏将,纵军掩杀。在这万分危急之时,一道金光射来,把乔道清神兵法阵里的天兵神将纷纷打落下来。大师兄入云龙公孙胜一出手,就给乔道清一个下马威。

乔道清落败,公孙胜手中仗剑,指着乔道清说:“你那学术都是外道,不闻正法。快下马归顺!”

乔道清不服,对公孙胜道:“今日偶尔行法不灵,我如何便降伏你!”公孙胜道:“你还敢逞那鸟术么?”(第九十六回)两人开始比法。

乔道清口中念念有词,把手望费珍一招,费珍手里的钢枪便飞了起来,忽然腾蛇一般,望公孙胜刺来。公孙胜把剑望秦明一指,秦明手里的狼牙棒也飞了起来。钢枪大战狼牙棒,一来一往,忽上忽下,忽明忽暗,金光西射,铿锵有力。两边的将士看得目瞪口呆,迭声喝彩。

钢枪大战狼牙棒一节,作者构思巧妙,想象丰富。笔者认为这个地方作者着墨不多,精彩程度不够,没有成为经典。这里可能是罗贯中首次试笔,后来在《西游记》孙悟空大战二郎神等故事里,这个写法写出了无数的经典。

兵器大战,又是乔道清落败。乔道清接着使出了法术。随着一声“疾”,天空中黑云西起,半云半雾中,黑龙、青龙、白龙、黄龙、赤龙五龙在空中乱舞。刹那间,天昏地暗,狂风大作。公孙胜仗剑作法,右手的塵尾飞上了空中,化成一只大鹏,翼若垂天之云,望着五条龙击打而去。五条被打得鳞甲飘散。宋兵趁势杀入北兵阵中,乔道清大败。

公孙胜要乔道清归顺投降。乔道清欲拔剑自刎,被手下费珍劝住。乔道清没有贪生怕死,虽败犹荣,真道士也!

昔日手下孙安奉宋江之命,前来劝降。孙安先说了自己在晋宁被获投降的事。乔道清默然无语。此时的乔道清心情复杂,眼前一片迷茫。当孙安提到罗真人说的“遇德魔降”的时候,乔道清忙问具体细节。孙安借着罗真人师徒旗号继续陈述大义。乔道清这才降宋江,见到了公孙胜,并拜公孙胜为师。这个细节,白马凤凰不明白,罗贯中为什么要这样安排?二人就以师兄、师弟相处不是更好吗?后来,乔道清又拜在罗真人门下,乔道清岂不有了两个师父了吗?公孙胜夹在师父和徒弟之间,该如何相称?

乔道清归顺宋兵,随宋江讨伐淮西王庆,乔道清回风烧贼寇、乔道清兴雾取城,连立两功,助宋江打败淮西军,活捉王庆。天降大任于斯人也,乔道清代表上天,惩罚了人间有罪之人。

乔道清、马灵在征王庆后,告辞宋江,前往罗真人处,从师学道。作者写到这个细节时,“公孙胜在旁,只不做声。”(第一百一十回)公孙胜为什么不挽留乔道清,而是不做声呢?因为公孙胜预知宋江等头领前程,杀杀打打何时休?该了断了!乔道清的辞行正好坚定了公孙胜离开战场、归隐山林的决心。

接着,在宋江等头领受恩回营的第二天,公孙胜便来向宋江辞行。

次日,只见公孙胜首至行营中军帐内,与宋江等众人打了稽首,便禀宋江道:“向日本师罗真人嘱咐小道,令送兄长还京之后,便回山中。今日兄长功成名遂,贫道就拜别仁兄,辞别众位,便归山中,从师学道,侍养老母,以终天年。”(第一百一十回)

入云龙公孙胜成为宋江征方腊前,第一个离开的梁山头领。从此,梁山一百零八将,只有一百零七人了。这对即将前去征方腊的宋江来说,不算是个好兆头。不知足的宋江,好运能永远伴随着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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