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必烈没有急于下令总攻,反而传召刘秉忠与伯颜的副将阿术连夜进帐议事。火盆映照着案上摊开的地图,墨线勾勒出长江以北的地形轮廓,仿佛一张即将展开的棋盘。
“襄阳既己孤立,南宋必然震动。”刘秉忠凝视着地图,语调平稳却不容忽视,“此时若一味强攻,只会激起宋人死守之心。不如先遣使者南下,试探南宋朝廷态度。”
忽必烈沉吟片刻,目光在“临安”二字上停留许久,缓缓点头:“你是说,以和缓之策,换取喘息之机?”
“正是。”刘秉忠继续道,“陛下若能展现诚意,或可分化宋廷内部,使其主战派与主和派互生嫌隙。届时,无论战与和,皆在我掌控之中。”
忽必烈未立刻回应,只是盯着地图,仿佛在思索更深远的布局。片刻后,他唤来笔墨,亲自拟了一封国书,措辞谦和,称愿与南宋修好,共保黎民安康,并提议互市贸易,以利南北互通。
次日清晨,忽必烈在大帐中接见了几位熟悉汉地礼仪的谋士,从中选定了出使之人——塔察尔,一名精通汉语、曾在金地历练多年的蒙古贵族。他不仅通晓中原典籍,更能应对复杂的外交场合。
“此行非比寻常。”忽必烈亲自将一封密函交予塔察尔,“你务必谨慎行事,若遇阻碍,不可强求,当随机应变。我需要你带回的不只是南宋的答复,更是他们的态度。”
塔察尔郑重叩首:“臣必不负圣命。”
数日后,塔察尔一行人抵达临安城外。南宋守军严密戒备,盘查甚严。使者团在城门外等候整整一日,才被允许入城,安置于驿馆之中,接待官员言语冷淡,态度含糊。
临安朝廷对此事极为敏感。宰相贾似道召集众臣紧急议事,殿内气氛凝重。
“蒙古忽必烈突然遣使,恐怕并非真心求和。”一名主战派大臣率先开口,“此等举动,多半是为争取时间,待襄阳破城,势必挥师南下。”
另一名主和派官员皱眉道:“然若拒之门外,亦显得我朝怯懦。不如暂允会谈,探其虚实。”
贾似道沉默良久,终开口:“可允其短暂觐见,但不得深入内廷。一切礼仪,须以藩属之礼对待。”
数日后,塔察尔终于得以在偏殿短暂晋见南宋皇帝赵禥。对方神色冷淡,未予多言,仅由近臣代为回应,表示会“慎重考虑”蒙古方面提出的建议,却无明确答复。
塔察尔心知此行艰难,但仍按礼节完成使命,返回临安驿馆后,连夜整理详细报告,快马加鞭送回北方。
与此同时,忽必烈己在大都等待消息。他每日处理政务之余,总会抽出时间查阅各地情报,尤其关注南方动向。
“南宋犹豫不决。”刘秉忠分析道,“主战派仍在主导朝局,但己有部分官员开始动摇。若我方能再施一计,或许可促使他们分裂。”
“何计?”忽必烈抬眼。
“可再遣第二波使者,携带更为丰厚的礼物,首接拜访临安城中有影响力的官员,私下示好,诱其支持议和。”
忽必烈微微颔首:“你去安排。”
然而,就在忽必烈准备进一步推进外交接触之际,北方边境传来警讯——阿里不哥残部蠢蠢欲动,意图联合西夏遗族反扑。
忽必烈眉头紧锁,意识到自己必须在南北两线之间找到平衡点。他不能再耽搁,必须尽快决定下一步行动方向。
“无论如何,”他低声说道,目光坚定,“我不会让任何人阻挡我统一天下的步伐。”
帐外,风卷尘沙,夜色如墨。忽必烈的身影投在帘布上,犹如一座不动的山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