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在夜色中渐渐远去,忽必烈站在高台之上,目光如炬。阿里不哥的前锋部队己越过斡难河,战火将至,但他心中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明。
翌日清晨,忽必烈召集文武百官入帐议事。昨夜之事尚未完全平息,众人神情各异,但皆不敢有丝毫懈怠。刘秉忠立于左侧,图鲁克守于右侧,二人一左一右,宛如铁壁般护住忽必烈身侧。
“诸位。”忽必烈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阿里不哥南下,不过是迟早之事。如今我军虽稳,然若欲长久立足,单靠兵锋不足以定乾坤。”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臣:“内政稳固,方能外战无忧。今日召集诸位,便是要商议如何稳固根基,以应万变。”
一名年长官员上前一步,拱手道:“殿下所言极是,然旧制沿袭多年,贸然更张,恐生乱象。”
“此言差矣。”忽必烈语气不重,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蒙古崛起于草原,若只守旧而不思进取,焉能至此?”
另一名年轻将领站出附和:“殿下说得对。如今百姓流离失所者多,若能在农桑、赋税上有所作为,民心自归。”
“好。”忽必烈点头,“那便从农桑入手。”
数日后,忽必烈亲自率队前往边境一处农庄视察。天公不作美,连绵阴雨使得道路泥泞不堪,随行将士劝其暂缓行程,忽必烈却执意前行。
他披着厚重斗篷,脚踏泥泞,步履坚定。沿途可见田地荒芜,沟渠堵塞,农民面带忧色,见有贵人到来,纷纷围拢过来诉苦。
“殿下,这地原本还算肥沃,可这些年雨水不均,灌溉又无人管,我们只能望天收。”一位老农跪在地上,声音哽咽。
“你们辛苦了。”忽必烈亲自扶起老人,“我来,就是为了听这些话。”
他在田间驻足良久,命人记录下所有问题,并当场下令调拨一批工匠前来修缮水利。此举令当地百姓大为震动,不少人眼中泛起泪光。
回程途中,刘秉忠轻声道:“殿下此举,实乃明智之举。民心之向背,往往不在庙堂之上,而在阡陌之间。”
“我知道。”忽必烈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一个帝国,若不能让百姓吃饱穿暖,即便疆域再广,也不过是一座空中楼阁。”
几日后,忽必烈颁布新令:减免边疆三州一年赋税,兴修水渠二十余条,派遣农官巡视各地,协助恢复生产。同时设立通商司下属的“民务科”,专责监督地方执行情况。
然而,政策推行并非一帆风顺。部分地方官员敷衍塞责,甚至有人暗中拖延,企图借机敛财。
忽必烈得知后,雷霆震怒。他立即下令彻查,凡有贪腐、渎职者,不论出身,一律严惩。数名知府被革职查办,两名县令被押送大都候审。
此举震慑西方,各地官员无不肃然,纷纷加快落实新政。短短月余,多地农田重现生机,百姓生活渐趋稳定。
忽必烈并未止步于此。他深知,治理天下,非一人之力所能及。于是,在一次朝会上,他提出设立“监察使”制度,由中央派出专人巡访各地,负责督查吏治与民生状况。
“此制若成,可防微杜渐,亦可使上下通达。”刘秉忠赞许道。
“然则人选需慎。”忽必烈缓缓道,“必须忠诚、正首,且具识人之明。”
最终,他亲自挑选十二名监察使,分别派往不同区域。每季度回禀一次,遇重大事务可随时上奏。
随着政策逐步落地,民间风气悄然转变。百姓开始相信这位年轻的君主并非空谈宏图,而是真正愿意倾听他们声音的人。
忽必烈也时常召见各地乡老,询问民间疾苦。有时,他甚至亲自写下笔记,记录下每一个细节。
一日,忽必烈在城郊一处村落停留歇息。村中孩童围绕着他嬉戏,有个小女孩递给他一颗干瘪的杏子。
“这是我家树上最后一颗了。”她羞涩地说,“娘说,送给最尊贵的人。”
忽必烈接过杏子,轻轻咬了一口,酸涩中带着一丝甜意。他笑着摸了摸女孩的头:“谢谢你,孩子。”
那一刻,他的眼神柔和了许多。
图鲁克低声问:“殿下,真觉得值得吗?”
“值得。”忽必烈望向远方,“你可知,百姓的心,是最难赢得,也是最容易失去的。”
夜幕降临,营帐内灯火摇曳。忽必烈坐在案前,翻阅着一份份来自各地的汇报文书。有的写得详尽,有的潦草敷衍,但他一一细读,不放过任何一条信息。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寂静。一名信使闯入帐中,跪地禀报:
“殿下,南方传来急报——伯颜将军己攻下襄阳外围三镇,正准备合围!”
忽必烈猛然抬头,眼中精光一闪。
他缓缓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落在襄阳位置,声音低沉而坚定:
“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