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连串响亮的头衔砸下来,听得李清照云里雾里。
自己虽在汴京小有才名,但也万不敢自诩“千古第一才女”。
至于“婉约词宗”、“词中女帝”更是闻所未闻,让她惶恐不安。
还有……赌神?这是何意?
自己不过是偶尔与闺中密友玩些小牌戏罢了,何来“赌神”之称?
秦宁觉得光靠嘴说可能效果不大。
觉得这人应该是对李清照感兴趣。
他拿起手机,对着屏幕下方语音助手启动:“介绍一下李清照。”
李清照正惊讶于秦宁对着铁盒子说话,下一秒,那铁盒子竟然真的发出了清晰的女声,虽然语调有些平首,但字字清晰。
“李清照,号易安居士,齐州济南(今山东省济南市章丘区)人。宋代女词人,婉约派代表,有‘千古第一才女’之称。她提出词‘别是一家’之说……”
李清照目瞪口呆地听着那个铁盒子用一种毫无感情的语调,述说着自己的人生轨迹和后世评价。
秦宁等介绍完毕,放下手机,指了指旁边的一个书架。
“诺,你要是对这位李清照真的感兴趣,那边书架上,左数第二格,有本专门写她的传记,你可以拿去看看。”
李清照悻悻的点头,拿起书本边看了起来。
秦宁则是回到原位,继续刷着视频,只是这次他带上了耳机,而店里一上午也就来了几个客人而己。
中午到了饭点,秦宁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美女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到饭点了我点个外卖吧,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秦宁是一个二十年的单身狗,二十出头的年纪却留着一头长发。
与现代的年轻人相比,显然有些格格不入。
他自己是美术专业的,从小受爷爷影响喜欢画一些国画和练练书法。
对于长发,他自己则笑称,留长发才有艺术气息。
虽然是美术专业的,但是秦宁的文化功底可并不低,就说他的这间老书店,至少一半的书他都看过。
而爷爷则是历史系的教授,可以说秦宁的文化水平想低也低不到哪里去。
只不过半年前秦宁的爷爷去世后,也就剩下秦宁自己一个孤家寡人了。
最近在收拾爷爷的遗物时,发现一张泛黄的收养证明,他才知道自己是被收养的,难怪爷爷很少提起他的父母。
而现在爷爷留下的这间书店,一个月后也要拆迁了,不过好在有不少赔偿款。
李清照合上了那本关于自己的传记,听到秦宁问她的名字,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李清照。”
秦宁无语,“我知道你对李清照感兴趣,我是问你的名字叫什么?”
李清照又重复了一遍:“我的名字就是李清照。”
秦宁一下就尬住了。
“不是姐们儿,牛掰啊,敢和李清照同名。”
“不是同名,我就是你说的那个李清照,也是这本传记中的李清照。”
秦宁一整个无语,“你是李清照?我还说我是赵明诚呢,你信不?”
他没有再纠结名字的问题。
“来吧,看看想吃什么。”
说完便将手机递了过去,向李清照展示手机上的外卖界面。
秦宁今天心情不错,是因为,今天拆迁赔偿款己经到账了,不仅赔了一套房,还足足多了一百八十万赔偿款。
李清照看着那些从未见过的吃食,有些局促。
“我……我如今身无分文,如何好吃白食。”
秦宁看出了她的窘迫,也明白她眼下的处境,随口说道。
“这样,你要是暂时没去处,不如就在我这书店帮帮忙,看看店。”
“工资不多,一天一百块,包吃住。毕竟我这店下个月就拆了,现在是卖一本少一本,就当帮我清库存。”
李清照点了点头,她现在确实没有地方可去。
秦宁见她不好意思点餐。
“那你就和我吃一样的吧,来个大披萨,再来两杯奶茶。”
李清照轻声应道:“就依秦公子。”
秦宁听了这话,浑身刺挠,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那个……你还是叫我名字吧,秦宁。我今年二十一,刚大学毕业。”
他顿了顿,看着眼前这位自称李清照的女子。
“既然你说你叫李清照,那我以后就叫你……阿照?”
李清照微微颔首,未置可否。
身处异世,入乡随俗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不一会儿,秦宁的手机铃声响起,还是熟悉的旋律。
他接了电话,说了几句便起身走出书店,很快拎着一个印着快餐店logo的纸袋回来。
秦宁动作麻利地拆开包装,热气腾腾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他将一杯封着塑料盖的奶茶推到李清照面前,又递给她一副一次性手套和一个小巧的塑料叉子。
“来,我点的是披萨,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李清照学着秦宁的样子,拿起一块三角形的、铺满了馅料的饼,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随即,她又拿起那杯冰凉香甜的奶茶,学着用吸管戳破封口,尝试着吸了一口。
她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惊奇,继而是困惑,最后化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神情。
这吃食,形似炊饼,口感却丰富得多,咸中带甜,香气浓郁。
而这饮品,与她平日所饮的清茶迥然不同,甜腻醇厚,别有一番滋味。
秦宁哈哈大笑,“好吃就多吃点,你看你瘦的,既然给我当了员工,下午咱们就先把店关了,去给你买几身衣服,我家里确实没有女生穿的衣服。不然王婶要说我压榨员工了。”
“对了,王婶是隔壁开烧烤店的,人特好,昨晚她店里不忙,多亏了她帮忙照看。”
“等晚上,咱们一起去她店里吃夜宵,也算谢谢她。”
......
大宋汴京,有竹堂内。
李格非背着手,焦躁地在堂中踱步,眉宇间的忧虑几乎要凝成实质。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这婚事才刚刚定下,人却在汴河落了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叫什么事!”
他猛地停下脚步,对着门外候着的管家喊道。
“派出去的人回来了吗?下游可有消息?”
管家福伯躬身进来,脸上也是一片愁云惨雾。
“老爷,派出去几波人了,沿着汴河下游寻了数十里,还是……还是没有小娘子的踪影。”
李格非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踉跄了一下扶住旁边的桌案。
“再派人去!就是把汴河翻个底朝天,也要给我找到!”
他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另外,去赵家那边问问,看看他们可有线索。”
管家连忙应声退下。
与此同时,赵家府邸也是一片人仰马翻。
赵明诚自听闻李清照落水失踪的消息,整个人都懵了。
太学也不去了,课业也抛在了一边。
他亲自带着家仆,沿着汴河岸边,从落水处开始,一寸寸地搜寻。
衣袍沾满了泥浆,眼下是浓重的青黑,嗓子也喊得嘶哑。
“都仔细点!任何漂浮物都不要放过!”
家仆们看着自家公子这般模样,心里也跟着焦急,却又不敢多劝。
一天一夜过去了。
汴河水依旧悠悠流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那个才情卓绝的女子,就如同投入水中的一滴墨,瞬间消散,无影无踪。
李府的仆人匆匆赶来,与赵府的管事交换了信息,带来的依旧是失望。
两家人都快把汴京城和附近的河道翻遍了,还是毫无音讯。
赵明诚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眼中布满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