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李愚好像没注意到她的目光，只顾着闷头夹菜干饭。
“好吃吗？”江怜忽然问。
李愚短暂停下筷子，抬头看她一眼：
“嗯。”
“好吃就多吃，”江怜笑眯眯地看着李愚，“锅里还有饭呢，不够再盛。”
“……”
李愚沉默了会儿，用筷子扒拉扒拉碗里的米饭说：
“好。”
不知道为什么，他略微有点不自在，总感觉江怜看他的眼神好像怪怪的，似乎别有深意，可究竟是什么深意呢，他又说不出来。
为了缓解这感觉，他索性不继续干饭了。
他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擦擦嘴，一本正经地看向江怜。
“虽然不知道你老是盯着我看干嘛……”他说，“不过正好，趁这机会，我就跟你说说我白天出去的收获吧。”
江怜嘴上说着好哦好哦，心里却想着我也没干嘛呀，我就是想看看你把这一大桌子滋阴补阳的好菜全都一点不剩地吃下去呀。
可不能浪费粮食！
不过她没把这话说出来，而是乖巧地坐在那儿，眨眨眼：
“你说。”
李愚嗯了一声，开始讲他白天的收获：
“我白天去了趟夜游司。”
“夜游司？”江怜挑挑眉，“你去那儿干嘛？”
“不是我主动去的，”李愚解释，“是那位吴部长叫我去的，他有事找我。”
“什么事？”
“关于你当初为什么会那么快就到婚房那儿这件事，夜游司的人好像发现了什么，所以联系上了我，要我过去一趟。”
“……”江怜皱起眉。
而李愚则继续说：
“当初我也觉得这件事很奇怪，不过情况紧急，就没细想，而到了夜游司之后，他们……”
他顿了顿，看向江怜，说：
“他们给我看了当时的监控录像。”
——
10.我没意见
江怜的身体不易察觉地绷紧了。
“哦，”她假装若无其事地眨眨眼，演出恰到好处的好奇，“什么监控录像？”
问完她才像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
“夜游司的人拿到了那辆车的录音和监控？”
让她略感意外的是，李愚朝她摇了摇头：
“没有。”
“没有？”
“嗯。”
李愚说着又叹口气：
“夜游司那位吴先生给我看的是咱们小区门口，还有徐晨阳那个小区门口的监控录像，监控只拍到了你上车还有下车时的画面。”
“……”江怜眨了眨眼，却没说话。
她心想哎呀。
坏。
原来都拍下来了吗？
想想也是，现代社会，想要查到一个人的信息那可太简单啦，合法不合法的办法都有，实在不行还可以动用最简单直接有效的社会工程学手段，古法开盒，直接问妹妹今年几岁了，可曾读过书，现吃什么药……
江怜觉得以李愚的身份，应该能轻松联系上夜游司的人，把她的所有档案都调出来才对。
人的一辈子看似很长，看似会经历茫茫多的事，可概括起来，恐怕还不够写满一张薄薄的A4纸，更何况江怜芳龄才二十出头，她的人生或者说鬼生远还没走过一半，这张a4纸上记载的内容理应会变得更少，甚至可能会只有寥寥几行字。
姓名、性别、年龄、学历、种族、生卒年月，还有什么时候克死过什么人。
甚至于，人际关系那栏，几乎连填都不用填。
从小时候到现在，她几乎就没有过什么人际关系。
有的人很复杂，有的人却很简单。
江怜觉得她就很简单啊。
所以，李愚应该已经见过监控里的她了？
都见过了，他居然都没什么反应吗？还是说，他是为了拷打她，所以故意什么都不说？
江怜一边猜测着，一边若无其事地问：
“怎么会只有两头的监控录像呢？中间的去哪儿了？一路上应该都有监控才对吧。实在不行，解决不了监控的问题，直接解决被监控的对象，想办法找到那辆车不就好了？”
李愚闻言摇了摇头：
“那辆车也是最近才出现在酆城的，而且神出鬼没，虽然大街小巷到处都是摄像头，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夜游司竟然迟迟没找到那辆车。”
“真的假的？”江怜不动声色地观察李愚的表情，“夜游司就这么拉胯？”
李愚瞥了她一眼，有点无奈：
“夜游司又不是万能的，不可能说你朝它许什么愿它就能立马实现你的愿望，更何况，我说过好几次了，鬼节将近……”
“夜游司人手不够，”江怜对答如流地接上，“对吧？”
“……对。”李愚又抓起筷子，夹了口菜到自己碗里，“况且妖鬼、怪谈之类的东西又一个比一个邪门，没你想象的那么好对付。”
听李愚这么说，江怜就想起了黄粱梦。
她下意识伸手到背后，轻轻拽了拽发尾上的那根红绒绳。
只要把红绒绳扯下，已经变成红嫁衣的黄粱梦残骸就会立刻出现在她身上。
被她和李愚联手破解之前，手捧红嫁衣在酆城各处游荡，寻找新娘子的怪人无疑是酆城流传甚广的诸多都市怪谈之一。而即便是他俩，也是在付出了李愚一件保命用的珍贵法器后才堪堪搞清楚了真相……
想到这儿，江怜忽然问：
“牢驴，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愚闻言愣了愣，问：
“什么什么人？”
江怜想了想，说：
“我一开始还以为你只是个普通道士，可仔细想想，一个普通道士怎么能这么简单就联系上酆城夜游司官方的人？就更别说你还能解决得了连夜游司都觉得棘手的事，你嘴里的老头……是你父亲对吧，他能把黄粱梦的残骸变成一件红嫁衣用来吊住我的命，你甚至还有为我这个天煞孤星逆天改命的自信……”
她眨眨眼，一半是在转移话题，另一半则是真心实意觉得好奇：
“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愚闻言沉默了会儿，自顾自又往嘴里扒了几口饭，细嚼慢咽下去，然后才对江怜说：
“可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道士而已，硬要说有哪儿不普通……可能是因为老头的身份不太普通吧。”
“你爹？”江怜眨眨眼，“你爹又是哪位大神？”
李愚依旧不紧不慢地夹菜：
“老头他其实不太愿意我在外面提起他……”
“这是外面吗？”江怜伸筷子，理直气壮把李愚刚夹到他碗里的菜给夹到了自己碗里，“那我问你，我是外人吗？”
然后，不等李愚开口，她继续一本正经地信口开河：
“哎呀，都几把哥们，以咱们俩的关系，你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你爹就是我爹——说说嘛说说嘛，咱爹到底是什么身份呀？”
李愚有点无奈。
他心想你怎么不去自己问呢？要是老头听见你喊她爹了，估计要当场认下你这个女儿……或者儿媳？然后，不管你愿不愿意，你以后恐怕都得嫁给我了。
这么胡思乱想了一番过后，他又给自己夹了两筷子菜，这次，为了防止江怜驴口夺食，他还特意用筷子护住了碗。
江怜见状差点大手一挥。
护食是吧？
发来！
可惜的是离了黄粱梦，她大概率是打不过李愚的，所以只能在那儿无可奈何地看着李愚护食。
一直等到李愚慢条斯理地把那两筷子菜带着米饭咽下肚，她才终于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