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活人的执念是干活就好了，这样等它死了，变成阴魂，也只想着干活……”
江怜略显惊悚地看了老吴一眼，心想老同志你这想法疑似有点哈人了——
人活着就是苦难，生前没把苦吃完，死了之后更是有吃不完的苦是吧？
不过老吴显然也知道自己这是在异想天开，强人所难。
所以他很快又笑了笑，说：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阴魂这种东西，连理智都没有，还不如现在市面上流行的那些AI呢，怎么可能完成得了什么工作，唉……”
江怜心说你这老登居然还可惜上了？
这么想要阴魂加班加点给你工作，那你干嘛不自己上？
她腹诽了一句。
老吴当然听不见她的腹诽，老吴只是话锋突转，说起另一件事：
“不过我倒是听说，最近确实有人在尝试驯化阴魂，让它们做些简单的工作。”
“那些人……可以说是把阴魂当成了种特殊的清洁能源。”
说着，他打了个比方：
“你们俩都是年轻人，应该都看过丧尸片吧？里面那些丧尸力大无穷，既不需要休息也不需要进食，简直堪称永动机。在那些人眼里，阴魂也是这样，堪称是种特殊的微型永动机。”
“虽然阴魂没有理智，没法沟通，但它们却普遍会本能地遵从有多年道行的老鬼的命令。在老鬼的命令下，它们是能完成些简单工作的，就比如在电子厂的流水线上拧螺丝……”
说到这儿，老吴忽然看向李愚：
“不知道李道长对这件事怎么看？”
李愚愣了愣，沉默片刻，忽然不易察觉地用眼角余光瞥了江怜一眼。
“活着不得安生，”他低声说，“要是死亦不得沉眠，那就未免有些太过分了。”
这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老吴办公室门前。
老吴一边拉开办公室的门，一边感慨：
“是啊，活着都不得安生，死后要是还没法安生，那就不是死人的责任，而是我们这些活人的问题了。死者为大，入土为安，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就是有人搞不明白呢？”
这话李愚没搭。
老吴自讨了个没趣，倒也不觉如何，自顾自踏进办公室，在那张办公桌后坐下，同时对三人说：
“你们也坐吧。”
老吴的办公室里拢共只有三张办公椅，老吴自己坐了一张，李愚算是三人的代表，肯定也要坐一张，那剩下一张谁坐？
江怜看看那张办公椅，又鬼使神差看看李愚，心说我总不能坐驴腿上吧？
于是她又看向苏三。
可还没等她把视线转过去，苏三周身就腾起一缕青烟，整个人便飞速缩水，最终现出了原形——但并非是全险半挂形态，而是仅有玩具车大小。
它蹲在地上，满脸讨好，口吐人言：
“我用不上椅子，江姐，你坐吧。”
江怜挑挑眉。
这么懂事？
她也没跟苏三客气。
在心里补了句“要是以后也这么懂事，哥就罩着你”之后，她大马金刀坐在了办公椅上。
李愚见状也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
化身为狐的苏三则跳到了老吴的办公桌上，往那儿一蹲。
老吴没赶苏三下桌，甚至都没呵斥一声，显然对此没什么意见。
他都没意见，江怜就更没意见了。
等到四人都各自落座，老吴便开口问：
“三位，不知道你们这趟鬼市之行收获如何？”
江怜没开口。
在家里，她窝里横，是毋庸置疑的老大。
在外面就得反过来了，毕竟她这么些天，每天都好吃好喝地养着李愚，为的不就是等到合适的时候让这头驴替她忙活？
驴也自觉。
江怜没开口，他便开口：
“收获不少。”
“不少？”老吴来了兴趣，“细说。”
“首先，”李愚先把最不重要的消息抛了出来，“那个谣言是真的——五年前，的确有阴魂成功复活，再世为人。”
老吴闻言略作沉吟，说：
“虽然阴魂成功复活这件事的确罕见，但要说绝无可能成功……倒也不至于，至少历史上确实有成功的案例……”
说着，他轻轻用指节叩了叩桌子，
“具体细节呢？那阴魂是怎么成功复活的？复活之后，他又去了哪里？五年前酆城的天网监控系统已经组建得差不多了，只要有一个人的身份信息，我应该就能找出他这几年来的详细行踪……”
“……”
李愚只得沉默。
五年啊，五年。
这数字正好跟五年前发生的那场人祸对上了时间，这世上真会有这么巧的事吗？
还是说……
在路上的时候他就在想这件事了——
五年前，在那场人祸中，老吴孤身潜入鬼市，对潜藏在鬼市里的始作俑者们实行了斩首行动，极大概率与它们同归于尽了，可五年后的今天，老吴依旧活蹦乱跳，看不出与常人有什么区别，再加上苏三这个线人在鬼市里打探来的情报……
李愚不由盯住了老吴，默默想道：
五年前复活的那个阴魂，难道就是你吗？
老吴？
——
56.莲子
李愚怀疑老吴就是五年前那被复活的阴魂。
所以他没回答老吴的问题，而是自顾自问：
“还有一件事。”
老吴倒很有耐心：
“什么事？你尽管说。”
李愚便说：
“五年前，不只有活人死而复生，还发生了另外一件事，对吧？”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老吴的表情：
“那件事影响甚大，我甚至觉得，正是那件事导致了有活人死而复生——老吴，你应该知道我指的是哪件事吧？”
老吴皱起眉。
懂的都懂，这里面水很深，所以牵扯甚大，不能细讲，不懂的说了也没用……
他觉得李愚好像在说这样的废话。
他不懂，所以他问：
“你不妨明说，到底是哪件事？”
“……”
李愚沉默片刻，表情怪异。
他仔细观察老吴的脸，试图在上面找出丁点伪装出的，不自然的痕迹。但他失败了，老吴的表情很自然，他好像真没猜到李愚说的到底是哪件事。
这真的对吗？
发生在五年前的，几乎把酆城变作人间炼狱的，就只有那一件事。
“五年前，”李愚终于缓缓开口，“来自济世堂的邪教徒击穿了酆城鬼市和阳间的壁垒，试图把鬼市里面的阴魂都释放出来——我说的是这件事。”
老吴的眉头皱得更深。
李愚心一沉。
要糟。
而事实果然如他预料那般——
听了他的解释，老吴迅速严肃起来，他深深盯着李愚，反问道：
“你是从哪儿听来这件事的？”
李愚没回答，而是反问：
“你得先告诉我，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
问出这问题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荒谬，明明老吴才是这场事件的核心参与者，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平息了骚乱，可现在老吴的反应分明像是在说……
“我不知道。”紧盯着李愚的眼睛，老吴缓缓说，“我从来没听说过类似的事，更没见到过类似的记录——所以，你究竟是从哪儿听来的这件事？”
“……”
李愚几乎忍不住要转头看江怜。
但他还是忍住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养成的这习惯，不管碰上什么事都想去找江怜，确认她的看法和意见。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