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繁缨:“……”
关我什么事!
看着楚离轩略带戏谑的目光,谢繁缨暗暗鄙夷。
就知道他是有意戏弄自己的。
此事若是罚重了,旁人会以为她是在借机泄愤。
若是罚轻了,难免又落下软弱不争的话柄。
然而眼看众人的目光看了过来,她身为女侯之妹也不能轻易逃过去,于是便镇定自若地开了口道:
“冒犯王爷,的确罪无可恕。但谢勇公子不过一时犯了口舌,王爷大人大量,自然不该严惩。”
她一拐弯,道:“既然是口舌业,不如王爷便以口舌为惩己做警醒?”
她话中之意明了,却又并未将话说死,如何决断就又回到了楚离轩的身上。
楚离轩嘴角微扬,阻止了正要张口的谢繁绡。
他道:“既然连谢二姑娘都出言求情,本王也不好拂了她的颜面。”
“风执。”
随着他的唤声,他身后的侍从便如鬼魅般现身,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便一巴掌朝着谢勇招呼了过去。
一巴掌下去,打的谢勇是口吐鲜血,面颊肿的老高,格外触目惊心。
第二巴掌,谢勇便吐出了两颗牙齿,伏倒在地,连声音都发不出一声。
然而众人只看着,却无人敢出言求情。
楚离轩的手段之残忍,何人不知?
原本对楚离轩的容貌还生出了几分娇意的姑娘看到了谢勇的下场,那点子春意便都消退,吓得面白如纸。
堂堂的摄政王,果然并非旁人能随意招惹的……
谢勇被抬了下去。
小小的插曲并不至影响今日的宴席,但众人看谢家人的目光却多了几分的敬畏。
不过是言语冒犯两句,摄政王殿下便将人打成了这样,唯一询问的人,竟然还是谢家的二小姐。
摆明了是看重谢家人的意思。
敬酒的人,逐渐多了。
而谢翡则恶狠狠地盯着谢繁缨,目光几乎要吃人!
都是这贱人夹带了私心,胡言挑唆。
否则她哥哥怎会被摄政王如此下重手惩处?!
谢繁缨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只照常饮酒,并不在意。
宴席过半,一壶酒很快见了底。
谢繁缨面上染上微红的醉意,姿貌正盛,有如含苞待放的蔷薇花,那份风华引得众人频频侧目,连楚离轩那无尘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还想倒酒,眼见着杯中空空如也,便啧了一声,撑着额角垂眸一笑,带着醉意地道:“还不上酒来?”
一个小侍匆忙地端了酒壶递上。
看到那小侍的一瞬,谢繁缨眸中的混沌便褪去,唯剩晦暗。
她正要去拿酒的手顿住,身后的寻兰立刻会意上前,给谢繁缨倒酒。
只这一下,她便压低了声音,双唇不动地迅速而简短地道:“酒中有东西。”
这次宴席,谢繁缨没有带素日最贴身的听竹,只带了寻兰。
寻兰为人谨慎不说,更重要的是尤擅岐黄。
酒中是否有异,她仅凭一眼便可断定。
谢繁缨嘴角微扬,端起酒杯,在孟氏明显投过来的目光之中递到了唇边,眼瞧着就要饮下——
孟氏的目光,近乎狂喜。
却在看到谢繁缨又重新撂下的手满脸失望。
任素娘也被谢繁缨所吸引,悄悄看着她的动静。
借着醉意,谢繁缨偷溜出席。
不远处的谢翡正觥筹交错,分外热闹。
她冷不丁地一拍谢翡的肩。
后者吓了一跳。
看清是谢繁缨,她便换了怒目,斥道:“你来做什么?”
谢繁缨微蹙着眉头,一双满盛醉意的眼格外楚楚可怜。
她端着酒杯,软着声音,道:“翡儿,方才之事,是我的不对,我并不知摄政王会对谢勇下这样重的手,你我姐妹,本不该如此势同水火,若你不嫌弃,这杯酒便当做你我和好的象征,你可愿意?”
她眸光楚楚,又是那样出众的身份姿貌。
连摄政王都高看一眼的人,此刻却主动矮了半截儿身子求和。
这样的认知,令谢翡虚荣心被极大地满足。
她本想拒绝,让谢繁缨颜面扫地,但余光扫到了楚离轩,还是心中一动。
同谢繁缨交好,便等于是被谢家变相承认。
若谢明公一家真能被摄政王高看,她们家自然也能被帮衬一把。
因此她便冷笑一声,在旁人好奇的目光下接过了谢繁缨递来的酒。
“既然连堂姐都这样说了,小妹也不好不给堂姐这个面子。”
谢繁缨感激地微微颔首。
谢翡得意不己,端起酒杯正欲饮下,目睹了一切的孟氏却慌了神,不顾任素娘眼神的警告,喝道:“不要喝!”
这一举动,太过反常。
别说是旁人,就是谢翡都略略怔愕,道:“娘?”
见西周静默,孟氏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异样,不由尴尬地一笑,有些掩耳盗铃地掩饰道:“翡儿,你今日喝了许多酒,你一向不胜酒力,喝这样多,小心在王爷和女侯跟前失仪。”
谢繁绡不知发生了什么,闻言便笑道:“二婶这是什么话?不过是小孩子取乐,多吃几杯酒又怕什么?”
孟氏被她噎了一噎,强自镇定道:“二婶也是为了女侯着想……”
谢繁缨点点头,道:“二婶所言有理。”
她走到了孟氏跟前,双目湛亮地微笑着道:“既然二婶担忧堂妹,那这酒,晚辈便敬给二婶,以示亲厚。”
孟氏没料到谢繁缨会使这样一招,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长了眼睛都看得出她的异样。
楚离轩哂笑。
“怎么,难道谢二夫人是怕二姑娘的酒中有毒不成吗?”
“有毒”二字,令孟氏脸色微变。
她本就心虚,这一下便更是冷汗首流。
她冲口而出辩解道:“这……这酒怎么可能有毒!”
话说完才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个时候说这话。
谢繁缨笑的双眼弯弯:“那二婶为何不肯饮这酒?难不成是觉得侄女酒水微薄,下了二婶的颜面?”
话中隐隐有孟氏嫌弃这宴席之意。
见孟氏迟迟不敢动,谢翡再迟钝也明白了其中有异。
她忙起身,冷声道:“一杯酒罢了,你为何执着让母亲喝?谁知道你在里头做了什么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