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谢繁缨扯着不整的衣衫慌忙离开那幽静的厢房的模样,正落在任素娘的怀中。
任素娘不屑地拢了拢衣领。
谢繁缨嫁给了盛家,又无缘无故地和离本就有蹊跷。
若被当众捉奸,更是事出有因。
便是有理也说不清呢,更何况她本就做出了这等无耻之事!
她嘴角扬起胜券在握的笑容,也跟着孟氏离去。
有黑袍暗卫,悄然现身。
暗卫眉眼低垂,周身尽是冷冽的杀气。
“王爷,可要现在将人处置了?”
楚离轩的脸上己没了半分醉意。
他扬手,“不必。”
眼中闪过谢繁缨小狐狸似的笑容,他嘴角微勾。
“此事,不需我插手。”
谢繁缨一路跑回了她的住所,砰地将门关上。
心竟然扑通扑通地乱跳个不停。
楚离轩的脸,竟不断于眼前浮现。
听竹听到声音进门来,看到了衣衫不整的谢繁缨倒吸一口冷气。
“您方才不是说去送饭,怎么还……哦。”
她恍然大悟,露出了一个有些古怪的神情。
谢繁缨:“……你那是什么表情?”
听竹嘿嘿一笑。
“深闺寂寞,婢子懂得,懂得。”
谢繁缨:“……”
你懂个毛线团!
她懒得跟听竹解释,道:“别胡思乱想。”
听竹嘻嘻一笑,笑到一半却又想到了什么,收敛了笑意,有些严肃道:
“对了,方才姑娘出去时,二老爷家的姑娘谢翡来过,我见她神色有些古怪,便只说姑娘睡下,并未言其他。”
“谢翡?”
谢繁缨心生警觉。
自从二叔跟谢谢明公分家后,二叔谢华恒便日日在花楼买醉,还扬言定要夺回谢家的所有财产。
也并非没趁着酒醉来闹过,却都被谢家的护卫给丢了出去,多次颜面尽失。
为此,谢翡对导致了他们二房被剥离出谢府的谢繁缨怀恨在心,两人一向势如水火。
前世的谢翡曾在她坐上帝位后以为她是凭美色得来,于是动了心思效仿魏国夫人意图委身摄政王,在被她发现阻挠后大放厥词,辱骂之声不堪入耳。
最后被楚离轩毒哑了喉咙,丢入了地牢自生自灭。
今生两家也是数年没有过往来了。
这次虽然看在任素娘的面子上邀约了孟氏一家,但她绝不相信谢翡漏夜前来是与她求和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谢繁缨无端想到了楚离轩那句“外面有人”。
细细想来,当时她的确隐约察觉有人跟着自己,只是她心怀坦荡,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难不成当时跟踪过她而来的,是孟氏?
而来查探她是否在屋中的人,是谢翡?
这对母女一个查探她是否在房中,一个跟着她前往了她深夜所去之处。
为的,难不成是坐实她私会男儿之事?
但又为何没有当场揭穿?
是有所忌惮,还是有别的目的?
谢繁缨眼珠一转。
孟氏没见过楚离轩,又这般刻意地跟来,不可能是因忌惮楚离轩的身份而不肯撞破。
只怕是有别的缘故呢……
谢繁绍的话,不自觉在脑中出现。
——还望姐姐看在妹妹的份儿上,能保全母亲。
谢繁缨双目一动。
明日,看来还有场大戏要唱呢。
……
翌日一早,海棠跃枝头。
谢翡不顾听竹等人的阻止闯入谢繁缨房中,口中欢天喜地地唤道:“二堂姐!”
却正迎上一对平静的眸子。
谢翡的笑容僵了僵,后退了两步。
她佯装无事地掩饰着情绪,道了一声:“二堂姐起得早啊!”
然而眼中落在她衣服上那一闪而过的嫉妒,没有躲过谢繁缨的眼睛。
昨日出门,为在民众跟前显示国家昌盛,也为显示对宾客的重视,她到了山庄后自会将楚离轩所赠的牡丹云锦裙换上。
只是名门闺秀,没有一件裙裳穿三日的道理,难免有些过于小家子气。
因此她今日穿的是一件朱砂红绣芙蓉的织金襦裙,额角也簪了一只娇艳欲滴的蔷薇花,珠饰琳琅之下,分明是不显眼的,令人怎的也挪移不开视线。
她的打扮并不十分出挑,却也足以让谢翡这之人心中不平衡了。
谢繁缨在心中冷笑。
谢翡竭力将自己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但落在谢繁缨这个做过女帝的人眼中,便有些过于拙劣了。
想害人,到底也该将狐狸尾巴藏好。
见谢翡收敛了张扬,谢繁缨才收回目光,淡淡道:“这不是谢翡妹妹吗?”
谢翡重新挤出笑容,热情地道:“外头日头正好,芙蕖湖里荷花开的甚是美丽,姐姐打扮的这样美貌,在荷花池旁的亭台之中定然光彩照人呢!”
“不去。”
谢繁缨却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
谢翡表情一僵。
谢繁缨对着镜子扶了扶鬓上的蔷薇花。
“堂妹与我素日没什么往来,今日如此热情,只怕是事出反常呵。”
谢翡没想到她会这样首白地将自己私下的打算放到明面上说,一张脸气的涨红。
她鼻翼颤抖,沉着脸道:“我好心与你和好,你却这般不识好歹!”
谢繁缨轻笑一声,道:“哦?谢翡妹妹这话说的有趣。
“你与我走动走动,旁人便以为你还是谢家小姐,京中子弟自然任你挑选。
“但我若你走动频繁,只会让人以为我无亲无友,连被扫地出门的二房一家都矮身亲近。
“倒不知与你交好,我除了惹一身笑柄之外有什么好处?”
“你!”
谢翡气结。
她冷笑着指着谢繁缨道:“好啊你,还以为你贤名远播是转了性儿,原来还如此刻薄!
“话不投机半句多,本姑娘告辞!”
她甩袖,头也不回地离开。
谢繁缨并不放在心上。
寻兰眼看着谢翡气冲冲地离开,不由面露担忧。
她道:“好歹翡姑娘也是姑娘的亲堂妹,此地又人多眼杂,姑娘何必如此不留情面纵得她在外泼姑娘的脏水?委婉打发了也就是了。”
谢繁缨笑道:“她对我恨之入骨,却能耐下性子主动讨好我。
“我若是真的耐着性子委婉打发了她,你以为她就会放过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