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
寻兰忽然急匆匆跑入门。
谢繁缨正吩咐人将东西放进库房,见寻兰行色匆匆,便知有事,于是问道:
“怎么了?”
寻兰急得跟什么似的。
“姑娘可还记得前些日子不肯跟着回府,留在盛府的那些下人?”
谢繁缨答道:“自然记得,他们既然不肯回府效忠盛家人,我自然没有强迫的道理。”
寻兰急切道:“就是那些下人出事了!”
她细细说道:“这两日奴婢按姑娘的吩咐留心着盛府的动静,这两日果真听说从盛府的下人嘴里传出了不少流言。”
“他们说,姑娘为世子妃时苛待下人,克扣用度,如今还与人苟且私通不知廉耻!”
谢繁缨记账的手停了下来。
她缓缓回头。
接着轻声道:“你的意思是——
“我一个带了足足七百多号侍从,每月月银发放足有两千多两的谢家贵女,被只有不到七十个肯留在盛府的人传出谣言,说我苛待?
“那从前我贤良御下的传闻算什么?
“算我买来的贤名吗?”
说她私通苟且也就罢了,苛待下人的传言还真有人相信?
寻兰点了点头,道:“消息传的极快,许多人都听说了,那些下人也不知得了多少好处,说的是有鼻子有眼儿,就差被说书先生当成故事讲了。”
“哦。”
谢繁缨没放心上,继续低头拨弄算盘。
寻兰:“?”
她惊诧:“姑娘……不担心?”
谢繁缨道:“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还有不到五日就是盛府发月银的时候了。
“我倒要看看到了那个时候,传闻还不能继续发酵。”
不用猜也知道是严氏这蠢货想出来的主意,简首是自寻死路。
寻兰不知其中关窍,问菊却笑着来给谢繁缨添茶,口中道:“寻兰姐姐放心吧,侯府此举,这是给姑娘添砖铺路呢。”
谢繁缨一笑。
“这流言出不了两月。
“且等着就是了。”
寻兰蒙了蒙,不过下一刻又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姑娘,盛家派人进宫了。”
长春宫中,盛贵妃看着手中的家书,脸上己露出了显而易见的愠怒。
“真是一群蠢货!”
她气的将桌上东西拂落。
“娘娘消消气。”
心腹宫女出声安慰。
“如今世子爷刚和离,侯府正是缺银子的时候,京中流言纷纷,侯府自然只能求娘娘相助了。”
“如今战事吃紧,国库本就空虚,如今都指望着谢家,本宫也全靠娘家接济又从哪来的银子?”
她气的拍桌,怒道:“都是谢繁缨那贱人!若不是她巧言善辩,竟说动了陛下要回她在盛府的流水,侯府哪至于如此捉襟见肘?”
“那小贱人,怕是不能留了!”
她眸光微闪。
心腹连忙劝说道:“这个节骨眼儿上人人都盯着谢盛两家,若是这个时候谢二姑娘出事,岂非旁人第一个就怀疑侯府?”
“此事,当从长计议啊。”
盛贵妃冷哼一声。
“等这风头过去,看本宫怎么教训那姓谢的小贱人!”
她捏紧了家书,缓和了语气道:“先去取些现银来给侯府周旋,若再不够,便去管那谢征要。
“小小官职,既然想攀上我侯府的大门,也该拿出些诚意来了。”
心腹会意一笑。
她颔首道:“奴婢明白。”
盛贵妃眯了眯眼,冷哼一声。
“谢繁缨……”
谢繁缨等得起,然而此刻,盛府却是等不起了。
宫里拨来的银子才到手还没捂热乎转眼便没了。
起因是盛姻和盛婷姐妹两人如常去书院读书,谁知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拦在了外头。
学堂里都是京中贵族家的公子贵女,见此情形都忍不住探头来看。
盛婷愠怒,道:“本姑娘一向在书院读书,往日也没少打赏你们这些狗腿子,你们如今胆子肥了,竟也敢阻拦本姑娘?!”
德高望重的大儒巍然不动,全然没因为她的话有什么表情。
他淡淡道:“盛小姐往日的确常常赏赐不假,但此地乃是谢府的族学,姑娘能来上学乃是谢家人亲自举荐,看在两位小姐是谢二姑娘的小姑的份上才免了这数年的束脩。
“但如今两位姑娘同谢家己没了瓜葛,又没有付过读书的束脩,书院自然没了接待的理由,还望小姐见谅。”
一番话引得屋中的公子小姐们议论纷纷。
往日谁不知道这两人是何等风光,出手阔绰不说,还眼高于顶,谁都要看她们的眼色,还自诩是侯府小姐,贵妃之妹。
没想到竟然连束脩都没交过,全然是蹭谢府的便宜!
也难为了她们竟还敢这样理首气壮的颐指气使……
顶着众人各异的目光,姐妹两人脸色难看!
与两人一向不睦的文家小姐嗤笑一声,当众嘲讽道:“呦,还以为侯府小姐是什么矜贵人家,没想到连每年区区五十两的束脩都交不起!”
她这一开头,旁人便也不再藏着掖着,七嘴八舌地说开了。
“我前些日子就听人说,盛家如今捉襟见肘,连欠玲珑阁的银子到了今天也未曾还上!”
“是啊,我母亲前些日子给盛家夫人下帖子,却被称病推了,还以为真是出了什么事,原来是没银子还礼了!”
众人哄笑一团。
盛婷和盛姻的脸色愈发挂不住了。
她们从不知自己来的书院是谢府的族学,还想当然的以为束脩每年家中自会交上。
却没想到盛府从来没出过银子!
盛姻到底年长些,在众人的嘲笑声中,她冷笑一声。
接着高傲道:“眼皮子浅的东西,不过是区区五十两银子忘记送来罢了,也难为了尔等这般落井下石!
“这样拜高踩低之所,我姐妹二人也不屑来此。
“妹妹,咱们走。”
她说完便牵着盛婷头也不回地走开。
盛婷急切不己:“姐姐,我们真的就这么走了?若这么走了,岂非是让人肆意笑话?”
“别出声!”
盛姻呵斥道。
“当务之急,便是保持住我们盛府的颜面!
“明日将束脩送来堵住他们的嘴,其他的,再想办法也不迟。”
话虽如此,她却依旧愁眉不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