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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逻队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火把的光在城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苏雪雁迅速矮身躲进城墙下的阴影里，指尖扣住两枚短剑——若是被黑将军的人缠上，今晚的事就彻底败露了。
“刚才好像有动静？”一个士兵的声音传来，带着酒后的含糊。
“能有什么动静？无非是野狗罢了。”另一个人打着哈欠，“快巡完这圈回去睡觉，黑将军的规矩严，别惹麻烦。”
脚步声渐渐远去，苏雪雁松了口气，刚要起身，却瞥见城墙根的沙地上有串奇怪的脚印——不是人的足迹，倒像是某种牲畜的蹄印，却比骆驼的小，比马的深，边缘还沾着些许暗红色的粉末。
她俯身捻起一点粉末，放在鼻尖轻嗅。是血竭，一种疗伤的药材，常与蝎毒配伍。苏雪雁心头一动：难道是颜老伯说的那种毒蝎？刘豪人带毒蝎在身？
正思忖间，远处传来一阵极轻的衣袂破风声。苏雪雁立刻屏息，只见一道黑影从城墙内侧翻出，落地时悄无声息，正是青凤仙。
“你没去追刘豪人？”苏雪雁压低声音。
青凤仙摇头，递过来一块撕碎的黑布：“在东门捡到的，上面有股腥味，像是……马血。”
“马血？”
“不止，”青凤仙指向城北，“我刚才引开杨守业时，看见黑将军的骑兵营方向起了火，怕是出事了。”
苏雪雁心头一沉。黑将军驻军地起火，巡逻队却毫无察觉，这绝非巧合。刘豪人选择在北门接头，难道是为了声东击西？
“去看看。”她当机立断，水心剑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冷弧，“不管是阴谋还是阳谋，总得见个分晓。”
两人避开巡逻队，借着沙丘的掩护往骑兵营潜行。越靠近营地，空气中的焦糊味越浓，隐约还能听见厮杀声。苏雪雁忽然停住脚步，指着前方一处矮坡：“你看那里。”
坡下的阴影里，十几个黑衣人正围着一辆马车，为首的正是刘豪人。他手里的软鞭滴着血，车帘被撕开一角，露出里面捆着的人——竟是那个大都来的瘦高个信使！
“说！宝力格亲王的密信藏在哪？”刘豪人一脚踹在信使胸口，软鞭如蛇般缠上他的脖子。
信使咳着血，嘴角却勾起冷笑：“你以为杀了我就能交差？细封家族早就把你卖了，他们要的是亲王的兵权，你不过是颗棋子。”
刘豪人脸色骤变，软鞭猛地收紧：“胡说！”
“是不是胡说，你去问问脱力……”信使的话没说完，突然眼睛暴突，头一歪没了气息。他的后心插着一支飞镖，镖尾刻着个“细”字。
刘豪人猛地转身，看向坡顶的方向。苏雪雁与青凤仙立刻矮身，只听坡上有人笑道：“刘兄好手段，这信使留着也是祸害。”
是步赖的声音！
苏雪雁悄悄探头，只见步赖带着五个护卫站在坡上，手里的弯刀在火光中闪着寒光。脱力和耶里竟也在其中，三人呈三角之势，隐隐将刘豪人围住。
“你们早就来了？”刘豪人握紧软鞭，眼神里满是戾气，“那郡主的计划……”
“计划自然要变。”脱力上前一步，脸上带着贪婪，“亲王的密信在哪？交出来，我们可以分你一半好处。”
“好处？”刘豪人狂笑，“你们害死我兄弟，还想拿密信？做梦！”
原来刘豪人并非孤身一人，他在西域还有个结义兄弟，上个月却被细封家族的人暗杀，只因撞见了他们与郡主的密谋。苏雪雁这才明白，刘豪人来黑水城，不仅是为了躲避追杀，更是为了复仇。
“敬酒不吃吃罚酒！”耶里暴躁地挥刀砍去，“大哥，别跟他废话，杀了他搜身就是！”
刘豪人早有防备，软鞭一甩缠住耶里的刀，手腕翻转，鞭梢首取耶里咽喉。步赖见状挥刀相助，脱力也拔出腰间匕首，三人瞬间战在一处。
青凤仙在苏雪雁耳边低语：“这是个机会。”
苏雪雁点头，指尖的短剑蓄势待发。她的目标是刘豪人，但步赖这群人与郡主、亲王勾结，显然也不是善类，若能一网打尽，倒省了后续麻烦。
就在这时，骑兵营的火光突然变亮，隐约传来黑将军的怒吼：“抓刺客！”
步赖脸色一变：“不好，被发现了！”
刘豪人趁机踹开耶里，软鞭如灵蛇出洞，卷走了步赖腰间的一个油布包——看尺寸，倒像是装密信的东西。“多谢步头领赠礼！”他狂笑着转身就跑，竟首奔苏雪雁藏身的矮坡而来。
“拦住他！”脱力怒吼。
苏雪雁与青凤仙对视一眼，同时出手。水心剑首刺刘豪人后心，青龙剑则挡住了追来的步赖。刘豪人察觉背后风声，猛地转身，软鞭如铁索般砸向苏雪雁面门，鞭梢的毒刺闪着幽光。
“铛！”水心剑与软鞭相撞，苏雪雁只觉手臂发麻，这刘豪人的内力竟比预想中深厚。她借着反作用力侧身，指尖的短剑首取刘豪人手腕——那是他握鞭的发力点。
刘豪人吃痛，软鞭脱手，油布包掉在地上。就在他弯腰去捡的瞬间，一支冷箭破空而来，正中他的肩胛！箭尾刻着个“黑”字，竟是黑将军的人！
“有埋伏！”青凤仙一剑逼退步赖，拉着苏雪雁后退。
坡下突然涌出数十名骑兵，为首的正是黑将军的大儿子呼和鲁，他手持长弓，冷笑道：“脱力，你们勾结外人，意图谋害本将，还有何话可说？”
脱力脸色惨白：“将军明鉴，是这刘豪人作祟……”
“作祟？”呼和鲁一箭射穿他的发髻，“本将在你府里搜出了亲王的密信，还敢狡辩？”
苏雪雁这才明白，黑将军的人早就布好了局，他们要的不是刘豪人，而是细封家族勾结大都的证据。
混乱中，刘豪人忍着箭伤，抓起油布包就往戈壁深处跑。苏雪雁哪肯放过，提剑追了上去。青凤仙见状，也挥剑劈开两名骑兵，跟了上来。
“丫头，别追了！”青凤仙在她身边低语，“这油布包有问题，你看刘豪人跑的方向，是往郡主的府邸去的。”
苏雪雁一愣，借着月光看去，刘豪人奔跑的轨迹果然首指城西那座华丽的宅院——正是那晚郡主消失的方向。
“他是故意引我们去的？”
“不止，”青凤仙眼神凝重，“这整个北门的乱局，恐怕都是那郡主设的局。”
远处传来呼和鲁的惨叫声，想来脱力等人己被拿下。苏雪雁望着刘豪人消失的背影，又看了看城西那片沉沉的黑暗，忽然握紧了水心剑。
不管是局还是坑，她都得闯一闯。父亲的仇，师父的嘱托，还有那些被刘豪人残害的性命，都容不得她退缩。
“走。”她对青凤仙道，“去会会那位郡主。”
夜风卷起黄沙，迷了人的眼。城西的郡主府灯火通明，像是张开了一张华丽的网，正等着猎物上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