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夏心棠拆穿了,徐良也不尴尬,他一本正经地说:“奉仪说的是。”
“这药若是再吃个三五年,估计就会发展成刚才说的那般。”
“在下拟出药方,替奉仪调理一下心火,弥补不足,自然就无大碍了。”
萧临昭彻底松了一口气。
“那这避子丸?”
徐良在来之前,太子己交待了一些事情。
“殿下请放心,避子丸的方子微调一下,奉仪便可安心服用。”
“其实奉仪底子薄弱,多养几年再生育,反倒是好事。”
萧临昭闻言愣了一下,这与糖糖的想法不谋而合。
看来,她也不都是胡说。
徐良走后,萧临昭搂着她,低声责备:“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吃药!你院子里的白薇也是无知无畏的人,孤真是……”
夏心棠生怕他还要再罚白薇,忙捂住他的嘴求饶。
“殿下可不要再罚她了,她们为奴为婢,哪里能拗得过主子,皆是妾的缘故,逼得她不得不做。”
萧临昭神情严肃地看着她:“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话说到这里,他正好借机教一教她。
“糖糖,御下不严,御下无方,是许多祸事的根源。”
“陈良媛和马昭训的事情,近在眼前,你可不能掉以轻心。”
“你过于心慈,孤只怕下人的心会被养大了。”
夏心棠心中动容。
他是真的爱护她,不然哪里有功夫跟她说这些鸡毛蒜皮的事。
她把头靠在他的脖颈处蹭了蹭:“殿下待妾这样好,妾真的好开心。”
“殿下放心,妾知道分寸的。”
“妾虽怜惜他们为奴为婢不容易,不愿意动辄打骂,但是妾也知道过于仁慈不是什么值得赞颂的事情。”
萧临昭挑眉,她真的知道吗?
“妾昔日在家,没事的时候,就会乱读书。”
萧临昭失笑:“什么叫‘乱读书’?”
这个形容,还真是稀奇。
夏心棠晃了晃他的胳膊:“殿下别插话,听妾说嘛。”
萧临昭闭上嘴。
接着,就听她说出了一番令他惊艳的话。
“妾记得,曾读到过一篇,宋襄公与楚国的泓水之战。”
“宋襄公不顾子鱼的反对,在战场上讲‘不推人于险,不迫人于阨’,最后导致身死国破。”
“宋襄公太过糊涂,把姑息当做仁义,书里总说‘以史为鉴’,妾才不傻呢,平时不过是能仁则仁……”
“若是不能了,那妾可不在乎,当一个恶人。”
说着,她还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
萧临昭认真看了她好一阵。
“糖糖还能引经据典,实在叫孤意外。”
夏心棠得意的小眼神不要太明显,“那是,殿下可不要小看妾,妾可聪明着呢。”
萧临昭被她这傲娇的小模样逗笑了,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的唇。
不过,他心里,惊喜的感觉,还未曾平息。
齐国虽不提倡女子无才便是德,但女子在闺中读书,多是看些诗词歌赋,话本戏本,看史书的人,少之又少。
糖糖这一番话,实属难得。
萧临昭一首认为,女子就该通文识字,方能心思灵巧,明辨是非。
当然,若是女子无甚才学,朴实无华,谦卑有礼,他亦不会看轻。
他最怕的,就是不懂装懂,所答非问,所应非求,或者是仗着粗浅才学,心思诡异,搅弄风云的人,这才是乱家之源。
而糖糖呢,通明大义,进退有度,是真的把书读进了脑子里。
言之有物,思之有源。
怪不得,他和她聊天,就像是有聊不完的话。
萧临昭感叹:“孤真是好奇,你是怎么长大的。”
她对许多事情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不会因为外界的干扰,就改变自己的想法。
比如,当初她没侍寝被嘲笑,她云淡风轻,静待花开。
又比如,东宫的女人都希望母凭子贵,她却早早就有了主意。
她真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女子。
夏心棠眨了眨眼睛,非常可爱地答:“妾当然是吃饭长大的,可不是喝西北风长大的。”
“所以,殿下要好好养着妾,妾还要茁壮成长呢。”
说完,她自己就哈哈哈笑起来了。
夏心棠天生乐观,很多时候,都能自己找乐子。
萧临昭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总会不自觉被她感染,笑容都多了许多。
“孤发现你越来越调皮了,真是要管教管教才行,不然你要上天了。”
萧临昭作势要打她,夏心棠才不怕。
“妾才不上天呢,天上可没有这么好的殿下,妾要在人间陪着妾的殿下,白头到老。”
说着,一双大眼睛,深情款款看着他。
原本欢乐的气氛,一下就黏糊起来了。
萧临昭被她时不时吐露出来的甜言蜜语,弄得酥酥麻麻,心痒难耐。
他一把将人抱起来,两个人回到内室。
缠绵缱绻,一室春光。
青纱帐中黄莺啼,鸳鸯锦内云雨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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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到十五,夏心棠不用请安,便也乐得自在。
这次禁足,虽然开端很吓人,但是结果却很喜人。
她如今确信,她在太子心中,己经有了一席之地。
既然这样,那么太子妃那边,随便应付就是了。
天那么冷,她才不愿意巴巴出门去捧太子妃呢。
不过,她倒是听说,苏昭训这一阵,去嘉华殿格外勤快。
难道是,她想投靠太子妃吗?
苏昭训这个大美人,莫非是急了?
正想着,却见白果脸色难看走进来。
“奉仪,卫昭训就在咱们梨蕊阁门口,她要进来与奉仪说说话。”
她来做什么?
夏心棠走了两步,与准备走进正堂的卫昭训正好遇上。
她微蹲行礼:“见过卫昭训。”
卫昭训瞧见夏心棠格外好看的脸色,心中的火气,真是噌噌往上冒。
她微仰着下巴,笑得有些别扭:“我只是觉得日子寂寞,想着梨蕊阁离明秀阁最近,就过来找夏奉仪聊聊天,夏奉仪不会赶我走吧。”
夏心棠淡淡道:“怎么会呢?只是卫昭训骤然登门,妾这里没有准备,恐怕招待不周。”
白薇奉上了茶。
夏心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妾这里没什么好茶,卫昭训不要见怪。”
卫昭训喝了一口,眉头立即就皱了起来,她一脸嫌弃地说:“你这里的茶,还真是难喝,前一阵我娘送了一些好茶进来,不如我给夏妹妹送一些?”
夏妹妹?
这个称呼,亲近得让夏心棠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