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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8月，归途
火车穿过华北平原，窗外的风景由高楼大厦渐渐变成连绵的田野。恩赐靠在硬座上，手指轻轻着书包里的《希氏内科学》，书页崭新，却仿佛承载着她未来的重量。
邻座的大叔见她一首盯着窗外发呆，笑着问："小姑娘，去北京干啥了？"
"参加清华的科学营。"恩赐轻声回答。
"哟！清华啊！"大叔眼睛一亮，"那可是顶尖学府，以后想考那儿？"
恩赐点点头，没再多说。她心里清楚，从这个小县城到清华园，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但此刻，她胸腔里燃烧着一团火，比窗外的烈日还要炽热。
母校的召唤
回到省城的第二天，恩赐就被班主任王老师叫到了办公室。
"校长听说你从清华科学营回来，想请你在全校大会上做个报告。"王老师推了推眼镜，"下周一，能准备一下吗？"
恩赐攥紧了衣角。她从未在这么多人面前讲过话，更别说分享自己的经历了。但当她想起清华教授鼓励的眼神，想起未名湖畔立下的誓言，她深吸一口气："好，我会好好准备的。"
报告厅的灯光
周一早晨，学校的报告厅座无虚席。不仅全校师生来了，连教育局的领导都坐在前排。恩赐站在后台，能听到外面嗡嗡的议论声。
"听说她去了清华？"
"一个农村丫头，能有什么见识......"
"别瞎说，人家可是年级第一。"
恩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着装——妈妈特意把她的白衬衫熨得笔挺，虽然洗得有些发黄，但干净整洁。她摸了摸耳后的红痣，这是她紧张时的小习惯。
"下面有请高三（1）班张恩赐同学，为大家分享她在清华大学科学营的见闻！"校长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
掌声响起，恩赐走上讲台。刺眼的灯光让她一时看不清台下的人脸，只能感受到无数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声音不再颤抖
"各位老师、同学们好。"恩赐的声音有些发抖，她清了清嗓子，"我是张恩赐，很荣幸能站在这里分享我的经历。"
她打开自己手写的讲稿，但很快又合上了。那些在清华园的日日夜夜，早己刻在她的脑海里，根本不需要稿子。
"在清华的第一天，我走进生物实验室，看到了这辈子见过最精密的仪器。"恩赐的声音渐渐变得坚定，"教授问谁知道DNA结构的发现者，我举手回答了，但特意提到了罗莎琳德·富兰克林——这位女科学家的贡献曾被埋没多年。"
台下安静下来，连交头接耳的声音都没有了。
"后来在物理组，我们做了超导实验。"恩赐的眼睛亮了起来，"我建议改用钕磁铁，结果实验效果提升了47%。清华的教授说，这个改进可以用在医疗设备上，让核磁共振检查更便宜。"
她停顿了一下，看向台下那些和自己一样来自农村的同学们："我以前觉得，科学离我们很远，是那些大城市孩子才能接触的东西。但这次我明白了，知识从不会因为你的出身而拒绝你。"
梦想的重量
报告进行到一半时，恩赐讲起了未名湖畔的马小兰。
"她来自宁夏农村，为了读书偷了家里的户口本跑出来。"恩赐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们约定，她要去造火箭，我要当医生。"
台下有几个女生悄悄抹眼泪。恩赐看到前排一个扎马尾的学妹紧紧攥着笔记本，指节都发白了。
"有人问我为什么想学医。"恩赐望向礼堂后方，那里贴着"知识改变命运"的标语，"因为我见过太多人因为没钱治病而放弃生命。我妈腰疼多年，却舍不得去医院。我想研发普通人用得起的医疗技术，这就是我的目标。"
她举起那本《希氏内科学》："这本书要120块钱，是我省下所有餐补买的。但比起知识带来的力量，这点钱根本不算什么。"
意外的插曲
就在报告接近尾声时，后排突然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说得好听！你以为清华是你想考就能考上的？"
全场哗然。恩赐眯起眼睛，认出那是隔壁班的李强，据说他父亲是卫生局的领导。
校长刚要出声制止，恩赐却笑了："李同学问得好。清华确实难考，但难的不是题目，而是敢不敢做梦的勇气。"
她走向讲台边缘，声音清晰而有力："我在清华见到很多像我一样来自农村的学生。他们有的冬天只能穿单鞋，有的靠奖学金才能吃饱饭。但没人会嘲笑他们的梦想，因为在那里，实力才是唯一的通行证。"
李强涨红了脸，还想说什么，却被周围的嘘声压了下去。
燎原的星火
报告结束后，恩赐被学生们团团围住。
"学姐，能看看你的实验笔记吗？"
"超导体真的能让医疗设备降价吗？"
"我...我以后也想学医......"
那个扎马尾的学妹最后一个走过来，塞给她一张纸条就跑开了。恩赐打开一看，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谢谢你让我知道，农村女孩也能有远大梦想。"
夕阳把恩赐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想起清华教授的话："真正的改变，从来不是一个人走得多远，而是能带动多少人一起前进。"
新的征程
当晚，恩赐在日记本上写下：
**"今天，我可能点燃了一些火种。也许很微弱，但总有一天会燎原。"**
她翻开《希氏内科学》，在扉页那句话下面又添了一行：
**"也给我的学弟学妹们——永远不要害怕做梦。"**
窗外，校园里的晚自习灯火通明。恩赐知道，那里正坐着无数个曾经的自己。而她将要走的路，或许会为他们照亮一丝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