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逃！

顾言清冰冷的气息如同实质般笼罩着整个公寓。书房的门紧闭着，隔绝了外界，也隔绝了那个蜷缩在房间角落、抱着木雕狐狸无声哭泣的小小身影。

时间在死寂中流淌。身体的疼痛逐渐从尖锐转为深沉的钝痛，提醒着她不久前发生的、摧毁性的侵犯。但更深的伤口在灵魂深处裂开。92%的顺从度构筑的虚幻安全感被彻底碾碎，暴露出底下从未真正愈合的、血淋淋的恐惧和被强行扭曲的自我。

泪水早己流干，只剩下眼眶红肿的刺痛和喉咙里火烧火燎的干涩。小叶依旧蜷缩在门后的地板上，怀里紧紧抱着那只粗糙的木雕狐狸。冰凉的木头硌着她的胸口，却奇异地带来一丝微弱的、属于“唐小夜”的真实触感。李婆婆模糊而温暖的面容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那句“别忘了自个儿是谁”如同回响在深渊里的钟声，一遍遍撞击着她麻木的意识。

**顺从度：43% → 38%**

每一次回想起顾言清那毫无波澜的银灰色眼眸，那带着绝对掌控和冷酷审视的触碰，顺从度的数值就在她心底无声地跌落一分。那不再是被恐惧强行压制的反抗，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而清晰的认知：**这里不是巢穴，是刑场。那个给予她“安全”的人，才是带给她最深伤害的源头。**

门外的世界一片死寂。于凤舒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固定的时间出现，送来温水或者询问需求。这份异常的安静，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又一颗石子，在小叶混乱的心湖里激起涟漪。凤舒…那个总是带着夸张笑容、精准执行主人命令的女仆…她去哪了？是主人惩罚了她？还是…她也不在了？

这个念头让小叶的身体本能地瑟缩了一下，蓝眼睛里掠过一丝更深的恐惧。如果连凤舒都能消失得无声无息…那她呢？她这只被主人亲手“调教”出来的宠物，是否某一天也会因为主人的厌倦或者一次更过分的“惩罚”而彻底消失？

**顺从度：38% → 35%**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心脏，勒得她几乎窒息。但同时，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求生欲，如同石缝里挣扎着探头的野草，开始顽强地滋生。

**逃！**

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骤然劈开了她混沌绝望的意识！尖锐，清晰，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她猛地抬起头，红肿的蓝眼睛里不再是空洞的绝望，而是燃烧起一种混杂着恐惧和孤注一掷的火焰。身体因为激动和这个大胆的想法而微微颤抖。逃跑？从顾言清的手掌心逃走？这听起来像一个天方夜谭，一个注定会招致更可怕惩罚的疯狂念头。

然而，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如同燎原之火，再也无法扑灭。

木雕狐狸粗糙的棱角硌着她的掌心，仿佛在传递着某种无声的力量。李婆婆温暖的声音再次在心底响起：“…心里头有灵性，有股韧劲儿…”

对！韧劲儿！她不能就这样被碾碎！她不能永远做一只任人宰割、连名字都被剥夺的宠物！她是唐小夜！她曾经在蜀都的街头活下来过！她必须找回那个自己！

**顺从度：35% → 32%**

决心如同冰层下的暗流，开始汹涌。但小叶知道，冲动只会带来毁灭。顾言清太强大了，这间公寓就是一座固若金汤的牢笼。逃跑需要计划，需要耐心，需要像在蜀都最艰难的日子里那样，小心翼翼地观察，寻找那几乎不存在的缝隙。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身体的颤抖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她将木雕狐狸小心翼翼地藏回那个隐秘的通风口格栅后面，用灰尘重新掩盖好痕迹。这是她的护身符，她的精神锚点，绝不能被发现。

然后，她艰难地站起身。双腿依旧发软，每一步都牵扯着身体隐秘的疼痛，但她咬着牙，强迫自己走到门边。她侧耳倾听。

外面依旧寂静无声。顾言清还在书房，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对她而言不过是拂去一粒尘埃。这份无视，此刻却成了小叶可以利用的空隙。

她轻轻拧开自己房间的门锁，动作极其缓慢，避免发出任何声响。门开了一条细缝。她屏住呼吸，透过门缝向外窥视。

客厅空旷无人。阳光斜斜地照射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影。一切都井然有序，纤尘不染，如同顾言清本人一样冰冷完美。于凤舒确实没有出现。这份异常的安静，加剧了小叶心中的不安，也让她逃跑的决心更加坚定——下一个无声消失的，可能就是她自己。

她需要观察。观察顾言清的作息规律，观察这间公寓的安保漏洞，观察凤舒到底去了哪里（或许这本身就是一个可利用的信息？）。她需要食物和水来维持体力，需要收集任何可能派上用场的小东西。

小叶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恢复成那副温顺、甚至带着点麻木的样子，尽管眼底深处的火焰并未熄灭。她推开房门，赤着脚，像一只受惊后努力伪装平静的小兽，悄无声息地走向厨房。

冰箱里食物充足。她拿出牛奶和面包，坐在餐桌旁小口小口地吃着。味同嚼蜡。每一次咀嚼都提醒着她身体的虚弱和处境的危险。她的目光却像雷达一样，看似低垂，实则飞快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客厅巨大的落地窗是封闭的，有智能锁，需要顾言清的指纹或密码。

玄关的门更是坚固无比，有复杂的电子锁和物理锁链。

公寓内部有覆盖无死角的监控系统（她曾亲眼见过顾言清调阅）…

这看起来根本无路可逃。

绝望感再次袭来。但很快，小叶的目光落在了阳台方向。为了营造“舒适感”，顾言清在客厅连接的巨大阳台上摆放了一些绿植。阳台是开放式的，有坚固的玻璃护栏。但是…小叶的心跳微微加速。她记得有一次于凤舒打扫时，抱怨过阳台角落那盆大型散尾葵后面，靠近空调外机平台的护栏下方，有一小块玻璃因为结构原因，无法完全密封，留有一道极其细微的缝隙，风大的时候会有一丝漏风的声音。当时凤舒还说要报修，但似乎后来不了了之…

那道缝隙！它有多宽？外面是什么？空调外机平台连接着哪里？

这个微小的发现，如同一道微光，刺破了绝望的黑暗。虽然希望渺茫得近乎可笑，但这是她目前发现的唯一可能的物理漏洞！

**顺从度：32% → 30%** （持续的恐惧和观察带来的清醒认知，进一步瓦解了顺从）

她需要确认！但绝不能现在去。太危险了。顾言清随时可能从书房出来。

小叶强迫自己吃完东西，将餐具清洗干净放回原处，不留一丝痕迹。她像一个幽灵，在空旷的公寓里无声地移动，继续观察。

书房的门依旧紧闭。顾言清似乎在处理非常重要的文件，或者…在通过某种方式监控着外界？小叶不敢深想。她需要知道凤舒的消息！这不仅是关心（虽然确实有），更是评估自身风险的重要信息。

她状似无意地走到客厅的智能控制面板前。这个面板可以呼叫凤舒，也可以查询公寓内部的一些状态。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装作要调节室内灯光，实则飞快地点开了“服务呼叫”界面，选择了“于凤舒”。

屏幕显示：【呼叫中…】

几秒钟后，提示变为：【目标服务人员未响应或不在服务区。】

不在服务区？！凤舒的定位芯片和公寓系统是深度绑定的，除非被强行屏蔽或带离了特定范围，否则不可能显示“不在服务区”！

小叶的心猛地一沉！凤舒真的出事了！而且是被强行带走的！这绝不是主人简单的惩罚！一股寒意瞬间窜上她的脊背。连凤舒这样“有用”的工具都能被轻易处理掉…她这只“宠物”的价值又能维持多久？

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却也像一剂强心针，彻底点燃了她逃跑的决心！

**顺从度：30% → 28%**

恐惧达到了顶峰，却转化成了孤注一掷的勇气。她不能再等了！必须尽快行动！那道阳台的缝隙，是她唯一的生路！

她需要工具！需要撬开那道缝隙的工具！需要食物！需要水！需要…伪装！

小叶的目光飞快地在公寓内扫视。厨房的刀叉太显眼，而且容易触发警报。她想到了书房…顾言清的书房里，有拆信刀！那东西小巧、锋利！还有…医药箱！里面有剪刀、纱布…或许还有一点止痛药？

但这些都在书房！顾言清就在里面！

小叶的呼吸变得急促。这无异于虎口拔牙。但她没有选择。她必须利用顾言清专注工作的空隙，或者…制造一个短暂引开她注意力的机会？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带着点自毁倾向的计划雏形，在她被恐惧和决心充斥的脑海中逐渐成型。她需要忍耐，需要等待最合适的时机。她需要让自己看起来依旧温顺、无害，甚至…更加依赖和脆弱，以降低顾言清的戒心。

她走到书房门口，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以前那样软糯、带着一丝怯懦的依恋：

“主人…小叶…可以进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