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解冻的星光

礼堂的欢呼声震得空气发烫，舞台顶灯将林晨的手心烤出细密的汗珠。她在谢幕时瞥见观众席后排闪过一抹洛丽塔裙摆，缀着蕾丝的紫色纱裙只晃了晃，便像受惊的夜蝶般消失在安全门后。唐沐雨下了舞台就拉着我们跑向安全门："是江晚心！她每次集体活动都这样，开场溜进来，结束前溜走。我观察她好久了。"季昭宁将汗湿的刘海别到耳后，沈星河己经举起手机，把座椅扶手上那杯未喝完的汽水拍进相册——杯壁凝结的水珠正顺着一张哭脸缓缓滑落。

第二天午休，西人在操场角落展开"侦查"。林晨抱着作业本假装路过二班，却在虚掩的后门听见刺耳的议论："听说她妈昨天在菜市场脱衣服跳舞，听说发病时还撕戏服"、"可不是，上次借她橡皮，居然用黄符纸包着还回来"、“这里不是最好的初中吗？怎么这种神经病能进来”。季昭宁攥紧的拳头在作业本上压出褶皱，唐沐雨气得首跺脚，沈星河却默默掏出笔记本："她们提到的'符纸'，可能是古籍修复用的宣纸。"这句话让所有人安静下来——上周他们确实在图书馆见过江晚心，她蹲在旧书架后，苍白的手指正用金粉修补破损的书页。

循着线索，她们在图书馆地下书库找到了江晚心。霉味混着旧书的气息扑面而来，少女蜷缩在堆满《楚辞》的角落，膝盖上摊着半完成的刺绣，发间的易拉罐拉环发卡随着颤抖轻轻摇晃。"别过来！"她像受惊的刺猬般抱紧书本，洛丽塔裙摆上的蕾丝花边己经磨得起球，他看我们在靠近有点崩溃的说："你们也要像她们一样，说我是疯子的女儿？"说着便把他手边的笔扔了过来，怀里还死死护着书。

"我们觉得你的发卡特别酷！"林晨举起手机，相册里全是艺术节抓拍的舞台照，"你上次帮管理员整理的《牡丹亭》，现在成了借阅榜第一。"唐沐雨突然从帆布包里掏出银色口琴，吹出艺术节表演的旋律，季昭宁跟着打起节拍，运动鞋在水泥地上敲出轻快的节奏。沈星河则默默把保温杯推过去——杯壁贴着便利贴："热可可治一切不开心"。

江晚心的睫毛剧烈颤动，泪水砸在绣到一半的戏蝶图案上。当她终于开口时，声音比蚊子还小："她们说我妈是疯子......可她以前会给我讲好多好多故事。"暮色从通风口的铁栅栏漏进来，在她裙摆上织出金色的网，远处居民楼天台晾晒的碎花裙随风轻摆，像一只只想要起飞的蝴蝶。

此后两周，西人组成"守护者联盟"。沈星河在档案室翻找三个晚上，终于查到江晚心母亲季淑云曾是省戏曲院的当家青衣，二十年前因舞台幕布坠落受刺激患病；而且沈星河通过父亲的关系走访老街坊，发现带头孤立江晚心的女生家长，正是当年事故的目击者；唐沐雨用音乐社的名义邀请江晚心设计演出服，在布料市场砍价时，特意让裁缝多裁半米紫色缎面；林晨则带着全班同学参观古籍修复室——展台上，江晚心修补的《山海经》在聚光灯下泛着温润的光。

某个飘着细雨的黄昏，江晚心穿着改良版汉服出现在教室门口。淡紫色裙摆绣着银线勾勒的戏蝶，发间的蝴蝶发卡换成了季昭宁送的玉簪。她怀里抱着新编的《游园惊梦》剧本，指尖还沾着未干的金粉："我想......加入你们。"她的声音还有些怯生生，却像第一缕穿透云层的阳光，照亮了五个人的心。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止落下，晚霞染红半边天，将她们的影子叠成温暖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