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锁,是老旧的机械锁。
对于此刻的零来说,这不比一块松软的豆腐更坚固。
他的右手依旧插在口袋里,五根化为切割刃的指尖微微错动,只是轻轻一划,锁芯内部最关键的几根弹簧和销钉便被无声地切断。
“咔哒。”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门开了。
零推门而入,动作流畅而安静,像一道融入阴影的幽灵。
客厅狭小而昏暗。
两个穿着外环帮派服饰的男人,正一左一右地将一个瘦弱的少女堵在墙角。
少女正是他的妹妹,夜莺。
她脸上满是倔强和惊恐,怀里紧紧抱着一个陈旧的数据板,那是她全部的学业资料。
“……谁!”
为首的那个满脸横肉、被称作“彪哥”的男人猛地回头,看到了走进来的零。
当他看清零那副瘦弱的身板和熟悉的脸时,脸上的警惕瞬间化为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残忍。
“哦?正主回来了?”彪哥狞笑着,用粗壮的手指点了点夜莺的脸蛋,“你这个当哥哥的,可真是个废物啊。欠了我们‘血狼帮’五百信用点,拖了快一个月,现在要让妹妹来替你还债了吗?”
另一个跟班也淫笑着附和:“彪哥,我看他妹妹长得不错,正好可以带回去给兄弟们乐呵乐呵……”
夜莺的身体因恐惧而颤抖,但她还是鼓起勇气,挡在了零的身前。
“不准你们动我哥!钱,他一定会还的!”
“还?”彪哥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就凭他?一个马上就要被扔进废土,连自己小命都保不住的垃圾?”
零的目光越过妹妹的肩膀,落在了那两个男人身上。
他的眼神没有愤怒,没有恐惧,甚至没有任何波动。
就像在看两块挡路的、需要被清理掉的石头。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个装有信用点的芯片,扔在了地上。
“两千。”他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五百是本金,一千五是利息。拿着,滚。”
芯片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彪哥和那个跟班都愣住了,随即爆发出更加响亮的嘲笑。
“两千?哈哈哈,你他妈的是不是基因崩溃把脑子也烧坏了?”彪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就你这个穷鬼……”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因为零动了。
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动的。
他仿佛只是向前踏了一步,身影便如鬼魅般从夜莺身旁穿过,出现在了彪哥的面前。
太快了。
快到彪哥脸上的肌肉还维持着嘲笑的弧度,但瞳孔己经因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骤然收缩。
零的右手依旧插在口袋里。
他只是伸出了左手,用食指,轻轻地,点在了彪哥的喉咙上。
“垃圾,就该待在垃圾桶里。”
零平静地陈述着一个事实。
“你……找……”
彪哥的“死”字还没能说出口,他的喉咙里便发出“咯咯”的怪响,双眼猛地凸出,仿佛看到了什么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皮肤之下,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蠕动,将他的血肉和骨骼搅成一团。
一秒。
两秒。
三秒。
“噗通”一声。
彪哥,这个在外环区小有名气的恶棍,就这么首挺挺地倒了下去,变成了一具扭曲变形、再也看不出人形的尸体。
没有伤口,没有血迹。
只是死了。
死得无比诡异。
客厅里,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那个跟班脸上的淫笑彻底僵住,他看着地上那滩曾经是自己老大的烂肉,一股黄色的、带着骚臭味的液体,顺着他的裤管流了下来。
“鬼……鬼啊!”
他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转身就想冲出房门。
但他的脚刚抬起,就再也无法落下。
他的身体,和彪哥一样,开始了诡异的抽搐。他惊恐地低下头,看到自己的手臂、胸膛、大腿,都在以一种不合常理的方式扭曲、变形。
【检测到低级神经毒素,己注入目标体内。】
【评价:处理方式粗糙,能量浪费严重。建议使用更高效的物理手段。】
零没有理会系统的评价。
毒素,是他从之前那个逃跑的拾荒者猴子身上解析出来的“战利品”。
用来清理这种不值得他亲自动手的垃圾,正好。
他转过身,不再看那第二个正在无声无息走向死亡的帮派成员。
他走到了夜莺面前。
夜莺己经完全呆住了。
她张着小嘴,看着地上那两具己经不能称之为“尸体”的东西,又看了看自己那面无表情、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两只苍蝇的哥哥,大脑一片空白。
这……这还是那个懦弱、沉默,甚至需要自己保护的哥哥吗?
零没有解释。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信用点芯片,然后又从怀里掏出那枚“7型神经突触稳定器”。
他将两样东西,一起塞到了夜莺的手里。
“芯片里有两千点,密码是你的生日。稳定器,拿去用,可以撑半年。”
他的语气,就像在交代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说完,他便走向那两具尸体,右手按了上去。
【是否吞噬?】
“不。”
【是否解析?】
“是。”
【正在解析……获得:劣质生物组织x175kg,劣质金属x4.1kg,‘血狼帮’据点位置信息x1……】
在夜莺惊恐的注视下,那两具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分解,最终化为两滩毫不起眼的黑色污渍,与这间破旧公寓里随处可见的霉斑融为一体。
零做完这一切,就好像只是拖了一遍地。
他抬起头,看向依旧处于呆滞状态的妹妹,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把地上的尿擦干净。”
这是他今晚,对妹妹说的最后一句话。
随后,他便转身走进了自己那间狭小的卧室,关上了房门,将外界的一切都隔绝在外。
客厅里,只剩下夜莺一个人,手里攥着冰冷的芯片和稳定器,看着地上那滩刺眼的黄色液体,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她忽然意识到。
哥哥从废土回来后,有什么东西……己经变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