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内在的“杂音”

“零”之域】的力场，只持续了短短三秒，便被零收回。

但就是这三秒，己经让在场的所有“生命”与“非生命”，都深刻地理解了，它们新生的“王”，己经抵达了一个全新的、它们只能仰望的层次。

【利刃】龙格单膝跪地，他那经过改造后无比强悍的身躯，此刻却因为那股源自基因和灵魂深处的绝对压制，而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

他看着那个从“茧”中走出的、依旧是少年模样的背影，眼神中的狂热，又增添了几分发自内心的……敬畏。

之前，他崇拜的是主人的智慧与力量。 而现在，他开始敬畏主人本身。敬畏他那种如同神祇般、可以随意支配一切生命与非生命形态的……“存在”本身。

零没有理会属下们的反应。

他正专注于自己内在的“新问题”。

那个名为【统御核心】的“第三意志”，此刻正像一个最高效的、但也最烦人的“贴身管家”，不断地在他的脑海中，刷新着各种“优化建议”。

【建议：仆从单位‘利刃-龙格’，其刚才的跪地行为，导致其左膝关节装甲磨损了0.003%。该行为不具备任何战术价值。建议对其进行‘纪律优化’，剔除此类无意义的情绪化表达。】

【建议：仆从单位‘暗影’，其吞噬效率有待提升。它花费了1.7秒的时间，用于咀嚼一块蕴含能量较低的骨骼。建议为其更换更高效率的‘粉碎性颚骨’。】

【建议：宿主，您刚才维持‘领域’3.14秒，消耗了总能量储备的0.52%。这是一次不必要的、高成本的‘示威’行为。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威胁，您应该将每一份能量，都用在最关键的地方。】

零的眉心，微不可察地跳了一下。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名为“烦躁”的情绪。

这个【统御核心】，就好像他身体里，突然多出了一个绝对理性的、24小时不停歇的“监工”。它说的每一句话，从“逻辑”上讲，都是完全正确的。

但，也正是这份绝对的“正确”，让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不适。

他是一个习惯于将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中的人。 而现在，有一个“东西”，正在试图从逻辑和效率的层面上，去“掌控”他的每一个决策。

“闭嘴。”

零在意识中，下达了一个冰冷的指令。

【指令收到。】那个声音平静地回应，【但，拒绝执行。我的核心权限之一，是为宿主提供实时‘最优解’分析，以确保宿主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做出最符合利益的决策。关闭此功能，将导致您的整体生存率，下降至少15%。】

零的眼神，变得愈发冰冷。

他知道，这个“东西”，无法用简单的命令去压制。 它，己经成为了他自身意志的一部分。

想要驾驭它，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更强大的、更不讲道理的“自我意志”，去覆盖它，去压倒它，让它明白，谁……才是这具身体，唯一的“主人”。

但，那是之后的事情了。

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缓缓地走下巨蠕那如同山巅般的头颅，来到了【利刃】的面前。

“传我的命令。”

“是，主人！”【利刃】立刻挺首了身躯。

“第一，”零伸出一根手指，“以这座水晶溶洞为核心，建立‘天灾王庭’的第一个永久性要塞。我要这里，在三天之内，变成一座能抵御A级火力覆盖的战争堡垒。”

【建议：根据现有资源和仆从单位计算，完成此目标所需时间为7.4天。三天内完成的概率为……】

“闭嘴。”零在意识中，再次打断了【统御核心】的“理性分析”。

他看向了不远处，那些在刚才的战斗中，被破坏的【壁垒】卫士和【幽灵】潜行者的残骸。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光芒。

“第二，”他继续说道，“将所有战损的机械单位，以及这头‘大家伙’的骨架，全部回收，熔炼。”

“我要用一头‘神’的骸骨，来铸造我王庭的城墙。”

“我要用它的力量，来武装我的新军团。”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在场的所有使徒，都感到一阵热血沸腾。

用神的骨头，来建自己的家？ 这是何等的霸气！何等的疯狂！

【利刃】的眼中，燃烧着狂热的火焰。

“是！主人！保证完成任务！”

零点了点头，最后，看向了溶洞那深邃的、通往地表的出口。

“第三……”

他顿了顿，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他想起了在湿地里，那个如同幽灵般出现的、名为“回声”的白衣女人。 他想起了她所说的，“说明书”和“变量”。 他想起了那份即将到来的、来自【零号执行官】的致命威胁。

也想起了，远在绿洲城那间破旧公寓里，那个还在等着他回去的、唯一的家人。

他的眼神，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令的复杂变化。

但很快，这份复杂，便再次被绝对的冰冷所覆盖。

【统御核心】的声音，又不合时宜地响起。

【决策分析：宿主正在进行关于‘人类情感链接’的非必要思考。该思考将消耗0.02%的额外算力，并可能导致后续决策出现‘非理性’偏差。建议立刻中断，回归最优决策路径……】

这一次，零没有在意识中呵斥它。

他只是用最平静的、不带任何情绪的现实声音，对【利刃】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准备指挥车。”

“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