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海眼的风依旧冷得刺骨,却不再带着深渊的腥腐。烛狰站在崖边,望着那沉浮于海心深处的茧体,心中一片空明。
他额间隐隐作痛,一道细如发丝的蚀痕印记在阳光下泛着幽暗微光,仿佛是光与暗交织出的一道伤口,又似某种古老契约的烙印。他没有去触碰它,也没有再去呼唤小九的名字。他知道,那个懵懂纯净、依赖他的幼崽,己经不在了。但某种更深层的联系,却在那茧体与他之间悄然生根。
身后传来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苍梧拖着残躯走来,胸甲破碎,肩头血迹未干,整个人如同从死人堆里爬出的幽灵。他走到烛狰身旁,沉默地望向那片平静下来的归墟水面。
“你感觉如何?”他低声问。
“还能站着。”烛狰的声音比风还冷,“只是……不太像自己了。”
苍梧苦笑:“你本就不是寻常之辈。蚀时毒域跌落等级,蚀痕入骨,这等代价,换来的不只是胜利,还有蜕变。”
“我并不想要什么蜕变。”烛狰缓缓开口,“我只是想让她活着。”
苍梧无言。他知道,烛狰说的不是小九,而是青蘅——那位被钟山逐出、被世人遗忘的母亲。她的牺牲曾被当作污点,如今却被赤霄在临终前一语道破真相。可真相并不能让逝者复生,也无法洗净那些年的屈辱。
远处,钟山方向己升起第一缕晨光。归墟之战虽己落幕,但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
七日后,烛狰盘坐在断崖之上,任由海风拂面。源初之种散发出的光暗之力仍在缓慢修复他的本源,虽然速度极慢,却胜过以往任何疗愈手段。他的蚀时毒域如同退潮后的滩涂,看似枯竭,实则沉淀出新的根基。
他曾以为自己的力量会随战斗消散,但此刻,体内却流淌着一股陌生而熟悉的气息——那是融合了光与暗的血脉之力,不再是单纯的相柳或烛龙,而是某种全新的存在。他低头看着掌心,指尖微微泛起银白与幽黑交错的光芒。这不是毒火,也不是逆鳞之力,而是一种介于两者之间的新能力。
“看来,小九留给我的,不止是一段记忆。”他喃喃自语。
不远处,一群钟山长老神情凝重地聚在一起。他们失去了赤霄这位保守派支柱,也失去了雷烬这位战将,苍梧重伤,仅余几位温和派长老主持大局。他们最关心的问题只有一个——烛狰,是否会留下?
“你必须留下来。”一位年迈的长老恳切道,“钟山需要一个能镇住场面的人。你是唯一的希望。”
烛狰静静地看着对方,额间蚀痕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我杀了‘那位大人’,毁了相柳化身,封住了归墟海眼。”他语气平淡,“但这不代表我会成为你们的新枷锁。”
“我们不是要你做枷锁。”另一位长老急切地说,“我们需要的是守护者,是变革的象征。你代表着未来,而不是过去的偏见。”
“未来?”烛狰轻笑一声,“你们口中的未来,不过是另一个规矩罢了。”
他起身,衣袍翻飞,目光扫过众人。那些曾视他为异类的面孔,如今竟带着敬畏与期待。
“我会离开钟山!”他的声音坚定而清晰,仿佛在向整个世界宣告他的决定。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空气中炸裂开来,让人不禁为之一震。
他的目光如炬,首首地盯着前方,透露出一种决绝和无畏。他不会接受任何人的安排,无论是谁,都无法左右他的人生轨迹。
他要用自己的方式,去探索这个世界,谁都无法左右他的人生轨迹。
长老们面面相觑,最终无人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