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紫怡的身份一落定,市局刑侦队的气氛立刻绷紧了弦。
17岁,辍学,惨死,还丢了脑袋,案子瞬间变得烫手。
江离骁现在办公室里烟雾呛人。
白板上贴满了彭紫怡的照片、关系网和现场物证。
两个名字被红笔狠狠圈住:阿强(李强)、黑皮(赵磊)。
这两个人是彭紫怡通讯录和酒吧街熟人嘴里蹦出来最多的名字。
“头儿!打火机指纹比上了!”小王攥着报告冲进来,眼带光,“李强的!也就是阿强!”
“指甲缝皮屑的DNA呢?”江离骁掐了烟。
“是赵磊!那个黑皮!”小王把报告拍桌上,“还有那深紫纤维,‘蓝调’酒吧后厨保安的工装料!”
“蓝调”,正是彭紫怡的老据点,也是阿强黑皮的老窝。
“开始抓捕!”江离骁霍地起身,“李强、赵磊,一个都别漏!
查死他们上周五晚到周六凌晨的动静!通知技术队,申请搜查令,抄他们的狗窝!”
命令一下,整个队撒开网扑了出去。
下午西点,城西,酒吧街。
白天的酒吧街像宿醉未醒,霓虹招牌灰头土脸,满地的狼藉。
江离骁带人首扑“蓝调”后巷一个破仓库改的群租房。
这里鱼龙混杂,臭气熏天。
铁门“哐当”一声被踹开,灰尘扑簌簌往下掉。
屋里面的几个歪七扭八的小年轻惊得弹起来。
“谁是李强,赵磊!”江离骁声音砸在地上。
角落里,一个黄毛干瘦仔(阿强)和一个黑壮汉(黑皮)对视一眼。
他们眼神发虚,磨蹭着站起来。
“警官,啥事儿啊?”阿强挤出个痞笑,眼神还乱瞟。
“回局里,问点事。”江离骁眼神钉子似的。
“问啥?我们最近可没惹事……”
黑皮想挣,却被旁边刑警一把摁住。
“没惹事?”江离骁冷笑,掏出证物袋里那个金打火机,杵到阿强眼前,“眼熟吗?”
阿强脸唰一下白了,嘴唇哆嗦:“这……这玩意儿……”
“有你指纹。”江离骁声音冰碴子似的,转向黑皮,“赵磊,彭紫怡指甲缝里抠出你的皮。说说?”
“彭紫怡”仨字像针,扎得两人一哆嗦。
阿强汗下来了,黑皮脑袋耷拉下去。
“带走!”江离骁没废话。
傍晚市局,审讯室。
他们分开审。
江离骁盯着李强。
灯光刺眼,李强脸上油汗混着惨白,他开始坐不住了。
“上周五晚到周六凌晨,在哪儿?跟谁混在一起?”江离骁单刀首入。
“在…在‘蓝调’喝酒,跟…跟几个朋友……”李强声音发飘。
“哪几个?彭紫怡在不在?”
“她…她是来了……没…没咋说话……”李强眼神乱飞。
“没咋说话?”
江离骁身子往前一压,“你打火机怎么跑她尸体边上了?老轴承厂那破厂房,你去过?”
李强汗珠子滚下来:“我…我不知道啥打火机……厂房?没…没去过……”
“没去过?”
江离骁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李强一抖,“那彭紫怡指甲里赵磊的皮怎么回事?!你们把她怎么了?!”
李强差点尿裤子,哭腔出来了:
“警官!没…没想弄死她!真…真的!就…就想教训她一下!”
“教训?”江离骁眼神像刀,“怎么教训的?
时间!地点!都有谁!干了什么统统交代!”
物证如山,李强心理防线稀里哗啦崩了。
“是…是上周五晚…‘蓝调’后头死胡同……”
李强抖得筛糠,“彭紫怡那妞…欠黑皮钱,赖着不还。
嘴…嘴还臭…黑皮火了,叫上我,还…还有俩…‘猴子’他叫侯明,‘大飞’是刘飞…想堵她吓唬吓唬,逼…逼她还钱……”
“堵着了?”
“嗯…堵胡同里了…黑皮骂她,推她…她…她挠了黑皮脸。
我们…我们就把她按地上了…揍…揍了她几下…她…她就不动弹了……”
“不动了?”江离骁眼神一凛,“然后呢?”
“都…都吓懵了…以为…以为失手打死了……”
李强一脸惊恐,“黑皮说…说不能留这儿…得…得弄走…然后…然后我们…就把她抬…抬走了……”
“抬哪儿去了?!”江离骁厉喝。
“就…就那老轴承厂…扔…扔那儿了…撒丫子就跑了……”李强脑袋快埋裤裆里。
“跑了?”江离骁盯着他,“她头呢?!”
“头?!”李强猛地抬头,一脸茫然加惊骇,“啥头?我们…我们走的时候,她…她人还在啊!
就…就断气了…头…头好好的啊!”
另一边审讯室,黑皮赵磊的口供基本对上了:欠钱、教训、失手“打死”、抬走抛尸老轴承厂。
同样咬死,走的时候“尸体”完整,头还在。
“头儿,口供对上了。”负责黑皮的刑警过来,“时间地点人动机过程抛尸点都对。都咬死不认砍头。”
江离骁站在单向玻璃前,看着里头蔫了的李强和梗着脖子的赵磊,脸色铁青。
如果这俩瘪三没撒谎。
那彭紫怡被揍完可能没死透,只是昏了或假死。
他们当死了扔那儿。
那她到底怎么死的?
是谁?什么时候?为什么砍了她的头?
罗婕那句“剁脖子得下死力气,要么恨疯了。
要么想藏点啥或者吓唬人”的话,又在江离骁脑子里蹦出来。
“立刻抓侯明、刘飞!”
江离骁下令,“技术队!再筛一遍抛尸现场!
特别是尸体周围,看有没有第二拨人进去的脚印手印!
扩大时间范围,调老轴承厂上周五晚到发现尸体前所有能抠出来的监控。
重点扫周六凌晨到白天!”
他顿了顿,烟头碾在一次性纸杯里:“法医那边死因定论出来没?彭紫怡到底怎么咽气的?”
江离骁感觉自从干了这一行,都苍老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