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其实妈妈也……”
本来那一通话说完易逢春都己经消气了的,可见着朴也又是一股无名火。
“又关你什么事?你算老几?少当烂好人行不行,恶心死了。还有,你不是我妹妹,别天天哥哥哥哥的叫,命薄受不起。”
他转身就要回自己房间去,但又被叫住了。
这次是易卿柯。
没完没了。
“又干嘛……”
一巴掌,这次被打的有些偏过头去。
“你可以说我不好,说我什么都行,但唯独,唯独不能说你妹妹。”
“你说什么?”
他一脸不可置信,合理怀疑自己听错了。
搞笑的吧。
“不管你要我说几遍,她都是你妹妹。”
话语间满是肯定,和要溢出来的偏爱。
以及冷静。
从出生起易逢春就是一个不被认可的小孩,无论他成绩多好,多耀眼,都从没被认可过。
但现在,他最爱的妈妈跟他说,
朴也是他妹妹。
朴也,朴英汉的女儿,那个得到后就不再珍惜自己妈妈的男人的女儿。
“妹妹?那我算什么?我在受人欺负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样!为什么…凭什么!不就是二婚吗,就因为这个所以要把我像垃圾一样丢在一边不管不顾,同时给另一个跟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女儿无尽的宠爱!”
“我难道就不是你的孩子吗?我不配吗?凭什…凭什么呢?”
易逢春哽咽到说不出话,明明那么恨,可偏偏就是恨不起来。
之前易卿柯带他去看过瀑布,看不到源头,奔流不息。
那时候他还很小,他说,跟妈妈的眼睛很像。
在别人写完作业可以出去玩但自己不能的时候他没怨过他妈妈,也没有哭。
被人孤立霸凌的浑身是伤的时候他没怨过他妈妈,也没有哭。
被罚跪到中暑晕倒的时候他没怨过他妈妈,也没有哭。
一出考场就迫不及待地被告知父母早己离婚的时候他没怨他妈妈,也没有哭。
被带去韩国因韩语说不熟再次遭人霸凌的时候他没怨他妈妈,也没有哭。
……
太多了,他从未怨过自己的妈妈,但她怎么就能在一天里扇了自己两巴掌呢,还都是为了朴也。
不对,是自己从来没有被允许过,没有被允许可以哭,没有被允许过可以怨她。
真奇怪,打职业的时候心理素质都练给狗吃了吗……
“小易,对不起,我……”
虚伪。
“你别说了,我明天就走,祝你和朴也家庭幸福。”
“……”
“算了,我现在就走,在这只会煞风景。”
“你走哪去?小易,易逢春!”
房门被砰的一声关上,突如其来的耳鸣连同大脑,似有蠕虫在爬动,清晰可见。
很难受,但什么都干不了。
他从床底下拖出行李箱,将衣服一股脑地往里塞,首至最后都塞不下。
“妈的,谁他妈给我买那么多衣服,一把火点了算了。”
忽然,似想到什么,连带着装衣服的动作都轻了。
对啊,除了他谁还会自己买衣服呢,这怎么能点,得好好留着才是。
十五分钟,易逢春将衣柜被搬了个空,整个房间除了床能拿走的都拿走了。
“小易,你去哪?对不起,妈妈错了,刚刚都是气话…小易,还疼吗?”
“你指什么时候?我哪都疼,特别疼,不会好,你别指望了,我去哪跟你没关系。”
临走时还不忘将脏衣篓里那件黑风衣拿出来穿上,还有玄关鞋柜上的身份证。
现在是北京时间九点二十六,还是冬天,他能去哪呢。
“今天是什么很特殊的节日吗,怎么酒店都没房。”
易逢春在手机上划个不停,看着清一色的“己满房”,终究还是陷入了绝望的深渊里。
那去朋友家吧!
哦,忘记了,他没有朋友。
“不会真的要流宿街头吧,阿嚏——这个天是不是太冷…下雪了?”
一片小小的雪花落在了他手机上,随后是第二片,第三片,第西片……
还挺美的,刚想用手机记录下来,发现关机了。
“……”
这下谁都不开心了。
他将手揣进兜里,忽然摸到了纸币,拿出来一数正好六十,打车应该够了。
在阖家社区外经常会停有一排标有“空车”等待客人的出租车,易逢春挑了辆顺眼的,报了地址。
xxx街枫林公寓区二号七栋。
“爹爹爹,你电话来了!爹爹爹,你电话来了!”
“吴姐,你电话响了,快去接。怂什么,上啊,金寰宇上啊!”
要不是骂人罚钱,金泰宇早就骂死他哥了。
“你叫什么啊,我才三千多血,你个前排不上让我一脆皮上,缺不缺德?”
吴谭路过时一人给了一巴掌,她正敷着面膜,说出的有些模糊不清。
“闭嘴,乱死了。喂,谁啊?”
“是我,易逢春。嗯…我手机关机了,用的是门口保安的手机,就是你…能不能,呃……”
“我知道了,马上到,等我!!”
毫不知情的各位看见吴谭挂断电话后撕下她那贵的吓死人法国面膜,拿了个外套就冲出去后一脸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下可算有空看人家了是吧,他妈的都死没了,到了比赛谁容你那么失误?能打就打,不能打就滚蛋。”
陈书砚将众人骂回现实,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是静静地看着因操作失误导致团灭输掉比赛的金寰宇。
“对不起。”
“不用道歉,没什么的。就知道你肯定穿不多,特意拿了件厚的,先披上。”
易逢春推开了吴谭想要把外套给他披上的手,一脸不好意思,“我…我有点洁癖,就先不穿了,谢谢。”
“不好意思啊,那么晚了还打扰你。”
她瞥了眼易逢春身后的行李箱,笑盈盈道:“怎么会呢,全韩国最牛逼的中单主动上门,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你不喜欢那就不穿了,我们跑回去,快快,一会雪就下大了。”
涌出这个念头时,易逢春很是不可思议。
他竟然在一个三十冒头且没成家没孩子的女人身上感受了家的温暖。
大门被砰的一声推开,瞬间,外界如野兽咆哮般的风声涌入人耳。。
“各位,从今天晚上开始,我们KE就有,中,单,了!”
“……”
无一人回应,也无一人抬头,气氛一时尴尬起来。
良久,陈书砚猛地站起身,将耳机砸在桌子上。
“这他妈打得什么?还说是中单问题呢,自己打成这样怎么好意思怪中单的,都给我加练,十五分钟后二楼开会。”
原来是都没听见,不是不欢迎啊,吓死易逢春了。
没吓死我就行。
“咳咳,各位,欢迎下呢?”
众人这才抬起头,看见是易逢春,林炀第一个喊出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camell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