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梦惊醒的雷历川透过屋子狭小的窗子去看外面的天。
依旧一片漆黑。
下着雨的天判断不出时间。
雷历川枕着自己的手臂,在回味刚才做过的梦。
无语的笑了。
自己果然是禽兽。
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姑娘也惦记。
他闭眼,脑海里的童漾化身成为一堆小恶魔,在疯狂地撕扯着他的思绪。
雷历川睁眼,反复深呼吸了几次。
终于平复了一些自己的胡思乱想,他闭眼继续睡觉。
……
第二天一大早,做了不可描述的梦的童漾,根本不敢首视雷历川。
在村长家吃过饭,众人换上自己的脏衣服,把穿过的衣服洗好还给村长媳妇。
童漾身上穿的,是雷历川帮她洗的。
山泉水太凉,她受不住。
穿戴整齐,他们继续出发,去村长提供的另一个村子看看情况。
这一天,他们走了三个村子,靠这一片山的村子都没什么大问题。
有的村子本就没有信号,不存在断网,但都一样,断电问题。
他们是晚上回到的花窝子村。
村子里又来了不少,与家人或是本村人走散的村民。
大部分,是王村长带人沿着河流下口救回来的。
村里快要安排不下了。
童漾几人是分开去各家打地铺。
雷历川选了和她一起,下意识脱口而出。
大黑自然是跟着童漾的。
两人一狗,住在一个独居的老阿嬷家里。
借住在老阿嬷家的其他人先去睡了,她陪两人烘衣服。
他们的衣服是湿的,老阿嬷找了自己的衣服给童漾,她没合适的衣服给雷历川,只能让雷历川脱下自己的,放在火塘边烘干。
三人一狗坐在火塘边。
老阿嬷是老一辈彝族,不会说汉话,她说的,童漾完全听不懂,全靠雷历川当翻译。
三人一起聊天,聊出了外交翻译的既视感。
雷历川坐在靠门口的位置,童漾坐在他旁边,老阿嬷坐在童漾旁边。
大黑趴在她和雷历川中间。
老阿嬷问童漾,“娃娃,结婚了吗?”
童漾知道她是在跟自己说话,因为她在看自己,但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她看向雷历川。
雷历川没给她翻译,回答了老阿嬷的话,“没有。”
老阿嬷又问,“你两是对象吗?”
雷历川微微愣住,“不是。”
老阿嬷觉得挺惋惜的,“你们两很般配呢,怎么就不能处处呢?你结婚了啊?”
雷历川否认,“没有。”
“没有那就处处,年轻人么,多处处,处处就成了。”
老阿嬷往火塘里加了柴火,“我们以前都是指婚,盲嫁,盲娶,我跟死去的老头子,吵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日子不舒坦得很。”
她嘴上虽是抱怨,却不是真的嫌弃,她丈夫对她很不错。
柴米油盐的日子,吵吵闹闹是有的。
童漾眨巴着眼睛在等雷历川翻译。
雷历川开不了口。
他回了老阿嬷的话,“她年纪太小,我大着她九岁,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老头大着我的十三岁,快跟我阿爹一样的年纪了。”
老阿嬷感慨,那些年思想落后,家里穷,她十七岁被家里人压着头,嫁的村里这位三十岁的鳏夫。
她爹只比自己的男人大五岁。
老阿嬷把火烧得旺旺的,“你两要是互相看得对眼,就处处,要是看不对眼,也不用为难自己。”
雷历川应了一声,“好。”
这个好字,童漾听得懂。
因为说的次数多。
老阿嬷扭头看童漾,笑得慈蔼,“娃娃挺好的。”
雷历川又应了一声,“是。”
这个字她也能听懂。
童漾更好奇了,她知道两人是在说跟她有关的事情,奈何听不懂!
“你们在说什么?”她忍不住了,问的雷历川。
雷历川摸了摸晾在自己面前的外套,“阿嬷夸你好。”
童漾:???
什么好?
她红着脸,没再问他。
老阿嬷开始说自己和老头的事情,她说一段,雷历川给她翻译一段。
老头的前妻留下的两孩子,现在都出去当工人去了,很有本事,能赚不少钱。
她和老头的两孩子,也很有出息,都在外面上班。
西个娃儿都要接她出去养老,她不去。
她去过,适应不了城里的生活。
在这里一辈子了,还是习惯在这里。
童漾知道,老阿嬷的生活写照,是这片大山里无数家庭的缩影。
儿女都出去城市打拼,只有老人们留在大山里,不肯离开。
童漾给雷历川简单说了汉山镇普遍的现象。
老阿嬷并不问他们在聊的是什么,只是笑着在一旁加柴,除灰,让火烧得更旺些,好快些烘干他们的衣服。
火苗不时窜起,留下小火星在黑暗里炸成点点烟花。
老阿嬷问了雷历川,会不会灭火,他回答会。
他家在村里的老房子,也有这样的火塘。
他的童年里,是专属于当地的烟火气的年代。
老阿嬷坐不住了,她要先去睡了,让两人烘干衣服以后,去隔壁房间休息。
床铺好了。
雷历川应了一声。
大黑聪明地挪到老阿嬷刚才坐过的地方,把自己的身子横着烘,受热面积更大些。
雷历川和童漾一起笑了,大黑好聪明。
“你喜欢狗吗?”童漾问雷历川。
童漾有些担心,要是大黑找不到主人该怎么办。
“还行。”
他只是小时候和妈妈住在村里的时候养过,搬去城里之后再没养过。
记忆太过久远,他只记得,小时候是喜欢的,后来,小狗年纪大了,不在了。
童漾一脸纠结,要不要把大黑带回家。
大学时候,她想养个小猫,她妈妈说,家里只能有一个吃饭不干活的废物。
小猫进来,她出去。
她己经占了这个名额。
但又不能不管大黑……
童漾摸着大黑的毛愁眉苦思,叹了一声气。
“你愁什么?”雷历川问她。
“我们要是走了,它怎么办啊?”
“带走。”雷历川回答得干脆利落。
童漾微愣,“它肯定是有主人的。”
“那就先找主人。”
“找不到呢?”
“带走。”
童漾:……
“带走你养啊?”童漾惊呆了,他是没有思考过其他问题了吗?
狗子是一条命,要吃喝拉撒的,要地点养的。
“好。”
又是干脆利落的回答。
童漾:……
“你有地点养吗?”
“有,我一个人住。”
“你有时间养吗?”童漾又问。
“我会计划出来。”
雷历川甚至己经在脑海里把每天和大黑相关的时间安排完了。
他的执行力,童漾信。
“要是,它生病了,你能抽出时间送他去宠物医院吗?”
“能。”
“要是需要花费很多钱才能医好,你愿意吗?”
“愿意。”
童漾:……
“你干嘛都答应的那么干脆啊?”
答应了是要做的啊!
虽然她知道,雷历川说到做到。
但……总有种很潦草的感觉。
“我做得到。”雷历川的脸映着火光,透着与以往一样的坚毅。
“那你为什么忽然想养大黑呢?”
童漾是真的没理解,他不是那么喜欢狗,跟大黑也不熟,怎么就忽然愿意当接盘手了???
“省得你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