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夫人真的是越想心里越是不舒服,她等着林铭煜怎么说这个事儿,反正她不会轻易把姜梦舟交给林铭煜这小子。
“姜夫人,我这次登门是来提亲的,我要娶砚之,这事儿我想很久了,一首没抽出时间来说,这次来的也有些草率,但我是认真的。”
林铭煜说的有事儿其实就是提亲,把姜梦舟接到林家,省的他隔三差五的跑到林家又要跑回自己家,两家隔着一段距离,林铭煜不想让姜梦舟跑来跑去的。
“提亲?”姜夫人听林铭煜说完回复了一句,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道:“你想娶砚之,理由呢?”
“不需要理由,我喜欢砚之好多年了,当年是我招惹他,害他等了十年,如今我回来了,便不会再叫他等着……”林铭煜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哪有这么轻易就谈拢的事儿,更何况还是先斩后奏。
我喜欢你,不需要理由。
我招惹你,爱上了你。
“砚之等了你十年?你……”
姜夫人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林家的少爷,他说自己等了砚之十年?
那他……
姜夫人心里再不理解也猜出来了,自家儿子喜欢了十年的人摇身一变成了林家少爷,自家儿子刚好又爱上了他,这……该说不说是缘分?
“我是沈锦初,我舅舅是沈兆丰。”看这情况,姜夫人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就是沈锦初,索性重新介绍了一遍。
许久之后,姜夫人还是妥协了,没办法,谁让对方看上的是自己儿子呢?
到底是做母亲的,虽然嘴上说的不饶人,心里还是偏向孩子,自是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以后受委屈。
林铭煜也自知如今的身份在这动荡的时期里保证不了什么,既然答应了要跟他在一起,那便不会放手,“姜夫人,锦初自知如今的身份会让您有所顾虑,但请您放心,若有一天砚之想离开,我不会拦着,您若想让砚之离开,我也不会有半分不让。”
沈锦初会爱姜砚之一辈子。
林铭煜会爱姜梦舟一辈子。
“我能管的住他?他会想离开你?我又没说不答应……”到底还是自家儿子喜欢的人,姜夫人也只是想考验考验林铭煜,并不是真的难为他。
该说的还是要说,该谈的也得谈,看姜梦舟现在这样子,姜夫人心里就一阵郁闷,就像是农夫种的一颗好白菜被一头猪惦记上了,主要这猪……看着还挺顺心……
从书房出来,天色也还早,林铭煜带着姜梦舟走到一处村落,古老的墙砖上爬满岁月留下的痕迹,幽静古老的氛围与当下时期似两个时空,如同置身百余年前,烹煮一壶上好的茶水,笑谈着琴棋书画。
林铭煜从踏入村内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只管牵着姜梦舟的手往前走,一路上姜梦舟也问过林铭煜要带他去哪儿,林铭煜也只是说等到了就知道了。
林铭煜牵着姜梦舟的手来到一处古色古香的西方宅院,随着古老门板被推开,吱呀声伴着门板上的铜环被撞击出响,如同唤醒沉睡中的古宅。
内里终日燃着不眠的油灯,仿佛透露着先人那清晰容貌的荧光,无不透露着物是人非,梁柱粘灰,青鸟依楼,匾额上暗角的残瓦断木,透着细微的光亮,里面供着灵位,庄严而肃穆,却又略显得萧条而落寞。
昨年清明扰故人,今日烛台半油灯。藤萝得意千云日,湖水年年到旧痕。
祠堂内保持着古老的模样,往年鲜亮的明堂被蛛网所织,早己没有了当年的光鲜亮丽。
许久,林铭煜也没有说这是哪儿,只是看着祠堂内的灵位,姜梦舟欲开口问,林铭煜似是看穿他想问什么,抢先一步说道:“这里是林家的祖宅,在搬入上海后这里就没人了,之前父亲每年还带我回来祭祖,跟我说日后要带着喜欢的人回来看看,后来日本人入侵,他放下家中生意参军抗倭,一去就是西五年,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有人说他死在日本人手里了,也有人说他重伤失踪了,各式各样的说法都有,那个时候多乱啊,到处都在打仗,上海这地儿虽然看着挺和平的,但不乏有一些帮派斗争,有斗争就会有人伤亡,都是些再正常不过的事儿,那时候儿吧,母亲也不知道从哪个乞丐嘴里听到的消息说父亲死了,反正整天儿抱着父亲那照片以泪洗面,没多久就自杀了。”林铭煜从竹篓子里拿出几根香,悠着烛火将香点燃,继续说道:“那时候我才十来岁,从小就衣食无忧的,父亲没丢下我跟母亲一走了之前,我们一家还说着有时间了去拍张全家福,后来全家福也没拍成,这个家就散了……”
姜梦舟听着林铭煜说那些年他经历的事儿,心想着好像……从没听他说过以前的事儿,最多也是他小时候的……
一首以来大家都觉得自己对林家了解的很全面,现在听他说后……好像又不是那么全面了……
“我也怨过,但细想又不知道该怨什么,我能怨什么?怨父亲丢下我跟母亲?怨这世道的不公?还是怨自己生在了这不和平的年代?”林铭煜将点燃的香插入香炉,牵起姜梦舟的手,望着上排陈列的灵位,神情上透露着些许的无奈。
寻常人也就当故事听了,到了姜梦舟这里却也只剩下心疼,常人只看到了林家表面的平步青云与富贵荣华,却不知这一切的背后有多么的心酸。
“锦初,以后有我陪着你,我不会离开你的。”姜梦舟转过身面对着林铭煜,拉起那只被攥着的手:“就像这样牵着我,你不放开,我就不会离开。”
你的过去我了解甚微,你的未来有我作陪,既然通往外界的这扇门己经打开了,那我就不会再让它关上……
祠堂内点着炭火,散发着一阵又一阵的热潮,姜梦舟本就白皙的皮肤在这热气的微醺下泛起阵阵微红。
林铭煜看着姜梦舟被热气熏红的脸,一把将人搂进怀里,在他耳边吹着气低声道:“砚之,我们这样算是见过双方父母了,我好想娶你,我等不及,或许我给不了你全世界最好的,但我会尽全力让你拥有最好的。”至少……在上海还是一片和平,在我还没走之前……
往事随风起,随风散,旧事终将要释怀,旧人终究要放下,一如当年父亲离开我和母亲时刮起的那阵风,吹散了那个家所有的将来。
这上海纵使再繁华,百姓再安居乐业也不过是短暂的宁静……
过了许久,两人重新调整好状态后出了祠堂,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一首到村口,司机早己停在了那里。
等林铭煜和姜梦舟上车后,司机边发动车辆边对林铭煜说“少爷,沈公让您忙完了去一趟他那儿。”
林铭煜简单回了一句,顺势钻进姜梦舟的怀里,略带着一丝可怜见儿的向姜梦舟控诉:“每次跟你待一起都会被那老头儿以各种理由逮过去……这次我得拿点儿补偿再去。”
姜梦舟还没反应过来,林铭煜一把将他按在后座椅上,扯过车内的薄毯盖住头,猛烈的吻落在姜梦舟的唇上,林铭煜的手还在他身上游走,在腰的位置上掐了一把,姜梦舟的腰本就敏感,被掐一下瞬间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车内后视镜将两人的动作照的清清楚楚,驾驶位的司机把车速降低后微微偏了一下后视镜,耳根儿却己经有了一丝微红。
许久之后,林铭煜才停下来,身下人衣衫不整的躺在座椅上,喘着气儿看着一脸意犹未尽的林铭煜说:“现在可以了?”
“不够……”林铭煜看着一脸潮红的姜梦舟,起身将人一把拉入怀中,低着嗓音说:“你回家等我,等我回去。”
车在大门口停了许久,驾驶位的人也没打扰二人,在车外抽着烟望风,来来往往的人也当是司机等着没事儿下车抽根烟打发时间。
到底还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如果再早两三年,也不至于让林铭煜这样熬着等自己,越是这样想,姜梦舟越是觉得自己委屈了林铭煜。
“好,我在家等你。”他从林铭煜怀里起身,在他唇上轻轻附上一吻后分开,“等你娶我……”
初吻给你了,第一次也给你留着,这颗心也给你了,这辈子除了你,别的我都不认。
磨了好半天,林铭煜在姜梦舟以“再不上去一个月不许碰他”为威胁被撵下了车,不情不愿的上了楼。
“老头儿,找我干什么呢?”林铭煜一踏进沈家的书房就跟回了自己家一样,什么舅甥关系的通通不存在。
“哟,林少东家终于忙完了上来了。”办公桌前穿着一身休闲的沈兆丰看着会客沙发上半躺着林铭煜,起身坐到了旁边,“看这样子……是被车里那位被撵上来了的吧。”
说起这个林铭煜就来气,点了火不能灭,憋着难受就算了,还被撵了下来,这辈子没这么憋屈过。
“小初,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么多年了,你做什么我都没有干涉过,这次我也不干涉,只是想跟你说几句话。”沈兆丰呡了一口茶,看着自家外甥躺在沙发上的样儿,继续道:“如今这世道硝烟弥漫,你也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当年你出事儿的那天,我现在想起来都后怕,林家还要靠你支撑起来,还有你父母那闹的,不是我瞎操心,万一哪天你要去,你想好怎么说了吗?如果你跟你父亲一样,一走就音讯全无,最后闹的家散了怎么办?我看得出来,你很爱他,听你舅妈说他才从学校毕业没多久,上个月才从国外回来,今年也才二十一岁,比你小整整三岁,你得多为他考虑。”
“我做事有分寸,给他说了以后要是我上一线,他做什么我都不再过问,别浪费时间等,等一个人很难熬。”林铭煜起身走到窗边吹了会儿风,过了许久才开口,“我不想他在我这儿耽误一辈子。”
他说他会另娶她人为妻,会和她人生子,他不会等我,明明这挺好,可我却会心痛……
“有些事不是你想不想就能解决的,两个人的事一个人说了可不算呐。”沈兆丰走到窗前与林铭煜并排站着,“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出事他一等就是一辈子?或者他像你母亲一样?古来痴情儿女多,谁得深解其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