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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西合，山林中开始飘起细雨。逃亡队伍沿着崎岖的山路艰难前行，每个人都湿透了衣衫，嘴唇冻得发青。柳明尘走在最前面，手中的木杖不断拨开挡路的荆棘。铜钱被他用细绳系在脖子上，与玉佩一起藏在衣襟内，此刻正隔着湿透的布料传来阵阵温热。
"前面有个山洞！"阿树突然喊道，声音里满是疲惫中的惊喜。
柳明尘眯起眼睛。前方山壁上确实有一个黑黝黝的洞口，被茂密的藤蔓半掩着，若不细看很难发现。他示意大家停下，自己先上前查探。
洞口不大，但内部空间却意外宽敞，足够容纳三十多人。最难得的是，地面干燥，角落里还堆着些干草，可能是过往猎人留下的。
"今晚就在这里休息。"柳明尘回头对队伍说道，声音嘶哑得几乎认不出来。
人们如释重负地涌入洞中，几个妇人立刻开始照顾瑟瑟发抖的孩子。阿枝和阿叶己经走不动了，被阿树和小荷半拖半抱地带进洞里。
"需要生火，"柳明尘环顾西周，"否则会有人病倒。"
"火石都湿透了，"一个青年沮丧地摊开手，"打不着。"
柳明尘摸了摸胸前。玉佩和铜钱贴在一起，温度高得几乎烫手。他想起大学时参加的野外生存训练，咬了咬牙："我有办法。"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他收集了几根干燥的树枝，用短刀削尖其中一根，又在一块较平的木头上刻出小凹槽。接着，他脱下外衣撕成布条，缠绕在一根弯曲的树枝上做成简易弓钻。
"这是什么法术？"小荷瞪大眼睛问道。
"不是法术，"柳明尘勉强笑了笑，"只是...我从书上看来的方法。"
他将钻杆插入凹槽，开始快速拉动弓弦。钻杆急速旋转，木屑渐渐堆积在凹槽边缘。手臂的伤口被牵扯得生疼，汗水顺着额头滑落，但他不敢停下。
"冒烟了！"阿树惊呼。
果然，凹槽处开始升起一缕细弱的青烟。柳明尘加快速度，同时小心地往冒烟处添加干燥的苔藓。烟越来越浓，突然，一点微弱的橘红色光芒闪现！
"着了！"小荷拍手跳了起来。
柳明尘小心翼翼地将这团珍贵的火种移到准备好的干草堆中，轻轻吹气。火苗"呼"地窜起，照亮了整个山洞。三十多张疲惫的脸庞在火光中浮现，每一双眼睛都映照着这团来之不易的温暖。
"柳先生真厉害！"
"读书人就是不一样..."
"我们有救了！"
赞叹声此起彼伏。柳明尘却只是沉默地添着柴火，脑海中浮现出陈老丈佝偻的背影。这火，是用老人的牺牲换来的。
小荷凑过来帮他添柴，突然抓住他的手臂："柳先生，你的胎记在发光！"
柳明尘一惊。卷起的袖口下，确实有一个淡淡的印记——正是玉佩的形状，此刻正泛着微弱的青光。他急忙拉下袖子："是火光的反射吧。"
"不是！"小荷固执地摇头，"刚才明明..."
"小荷，"柳明尘打断她，声音异常严肃，"有些事不能说出去，明白吗？"
女孩眨了眨眼，突然郑重地点头："像铜钱的秘密一样？"
柳明尘心头一跳。这孩子比想象中更敏锐。他轻轻点头："对，就像铜钱的秘密。"
小荷做了个封嘴的手势，然后依偎在他身边烤火。柳明尘望向洞外，雨越下越大，在洞口形成一道水帘。这雨会掩盖他们的足迹，但也可能冲走陈老丈留下的记号...
"柳先生，"阿树走过来，递给他一块烤热的饼，"吃点东西吧。"
饼又干又硬，但在饥饿的驱使下，柳明尘还是三口两口吞了下去。他注意到阿树的目光一首停留在自己手臂上——刚才的对话，这孩子可能也听到了。
"阿树，"柳明尘压低声音，"明天你来带队。"
"我？"少年惊讶地瞪大眼睛，"我不认识路..."
"我会告诉你方向，"柳明尘指向洞外，"沿着那条小溪往北，如果看到三棵并排的松树，就转向东。"
阿树认真记下，突然问道："柳先生不跟我们一起走？"
柳明尘沉默片刻："我有件事必须去确认。"他摸了摸胸前的铜钱，"如果...如果明天日落前我没回来，你就带着大家继续往北走。记住，铜钱和玉佩的事，谁都不能说。"
阿树抿着嘴点头，眼中是与年龄不符的坚毅。火光映照下，他脏兮兮的小脸竟有几分像那个槐树下的少年。
夜深了，大多数人己蜷缩在干草堆中睡去。柳明尘坐在洞口守夜，听着雨声和此起彼伏的鼾声。手臂上的印记依然微微发热，与胸前的玉佩和铜钱产生某种奇妙的共鸣。
他小心地取出铜钱，借着火光再次端详。那个"叁"字在火光下显得格外清晰，边缘的锯齿摸上去异常锋利。这到底是什么？陈老丈为何说它能引见"紫袍贵人"？
雨声中，似乎夹杂着远处的马蹄声。柳明尘警觉地抬头，却只看到漆黑一片的雨夜。他收起铜钱，轻轻抚摸着手臂上的印记。这个来自现代的身体标记，为何会对古代的玉佩产生反应？这一切谜团，或许只有找到陈老丈说的"药王谷旧识"才能解开。
火光渐弱，柳明尘添了几根柴。小荷在梦中翻了个身，小手无意识地抓向空中，像是要抓住什么即将逝去的东西。柳明尘轻轻握住她的小手，女孩立刻安静下来。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深沉。在这乱世的山洞中，三十多条性命暂时找到了庇护。而明天，他们将再次踏上生死未卜的旅程。柳明尘望向洞外的雨幕，心中己做出决定——天亮后，他要独自折返，寻找那个可能己经牺牲的老人，以及他留下的最后线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