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劳永逸

ps.后面涉及到双女主分线，这章开始使用第三人称了

暮春的午后，阳光懒洋洋地透过雕花窗棂，在临窗的软榻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白衔音毫无形象地歪在上面，手里捏着一块刚出炉、还带着温热的榴莲酥，小口小口啃着，满足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像只被阳光晒透了的慵懒猫儿。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霸道又奇异的甜香，源头正是她手中那块金黄的点心。

“慢点吃，姐姐，”对面端坐的白潇潇，一身素净的白衣，衬得她瓷娃娃般的脸越发清丽出尘。她慢条斯理地拨弄着面前小几上的茶盏，姿态娴雅，声音也温温柔柔的，“又没人跟你抢。仔细噎着。”她推过来一杯温度刚好的清茶。

白衔音含糊地应了一声，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接过茶水灌了一大口，才把点心顺下去。她舔了舔沾着酥皮碎屑的指尖，意犹未尽：“潇潇，你做的这个‘榴莲酥’，味道真是…绝了！虽然闻着怪，吃着可太香了！比福满楼的八珍糕还让人惦记！”

白潇潇唇角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眼底却没什么笑意，反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她放下茶盏，指尖在光滑的瓷杯壁上轻轻敲了敲，发出细微的脆响。“姐姐喜欢就好。不过，这点心再好吃，也解不了家里的烦忧。”

白衔音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明媚娇艳的脸上笼上一层阴云。她想起了晨起时，去母亲院子请安看到的景象。那个赵姨娘，穿着簇新的水碧撒花裙，鬓边簪着明晃晃的金步摇，扭着腰肢，声音又尖又利，正指挥着两个粗使婆子，要把母亲院子里一株开得正好的西府海棠移走，说是挡了她厢房的“风水”。

母亲歪在病榻上，脸色苍白，连日的汤药也压不住那份憔悴。她性子本就软和，加上缠绵病榻，只低声细气地劝阻：“赵姨娘，那海棠…是老爷当年亲手为妾身栽下的，己长了这些年头…”

“哟，夫人这话说的，”赵姨娘柳眉一挑，用帕子掩着嘴，咯咯笑了两声，声音刺耳，“老爷的东西，自然老爷说了算。再说了，不就是棵树嘛，移走了再栽新的便是，夫人何必这般小气，拦着不让挪？知道的呢，说夫人念旧，不知道的，还以为夫人故意拿乔，不把老爷的话当回事儿呢！”她眼波流转，带着赤裸裸的挑衅和得意。

母亲气得胸口起伏，剧烈咳嗽起来，嘴唇哆嗦着，却再也说不出完整的话。旁边的丫鬟春桃急得首掉眼泪，想上前理论，又被赵姨娘身边膀大腰圆的婆子狠狠瞪了回去。

白衔音当时气得浑身发抖，一股热血首冲脑门，只想冲上去撕了赵姨娘那张刻薄的嘴脸。可就在她脚步要动的刹那，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拉住了她的手腕。是白潇潇。她不知何时也到了院门口，一身白衣，站在婆娑的树影下，安静得像一尊玉雕。她对着白衔音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白衔音硬生生忍住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知道妹妹的意思。冲动无济于事，只会给卧病的母亲招来更大的麻烦。父亲白鸿远的心早就偏到了咯吱窝，满眼都是赵姨娘那狐媚子样和她生养的那个庶子。她们姐妹如今虽是双郡主，顶着长公主义妹的尊贵名头，可这身份是七皇子萧景瑄和长公主萧明华为了抬举白潇潇做侧妃才给的，说白了根基并不稳当，在父亲眼里，未必比得上能吹枕头风的赵姨娘管用。她们能护住母亲一时，可若是她们嫁出去了呢？母亲在这深宅里，岂非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娘今日又被气着了，”白衔音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心碎屑的甜腻气息，却掩不住那份低落和担忧，“赵姨娘…越发嚣张了。我真恨不得…”

“恨不得挠花她的脸？”白潇潇接口，语气依旧淡淡的，甚至还带着点调侃，“阿姐，那是最笨的法子，除了让父亲更厌弃母亲和我们，让赵姨娘装可怜博同情，还能有什么用？”

白衔音泄了气，把手里剩下的一小半榴莲酥都塞进嘴里，用力嚼着，仿佛嚼的是赵姨娘的骨头。“那你说怎么办嘛？难道就看着她天天这么作践娘？咱们总不能时时刻刻都守在娘身边啊！”她那双妩媚的桃花眼因为气恼和委屈，显得更加水光潋滟。

白潇潇端起茶杯，轻轻吹开浮沫，动作优雅得无可挑剔。阳光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投下两小片阴影，遮住了眼底闪动的、与她瓷娃娃外表极不相称的冷冽。“所以啊，阿姐，”她啜了一口茶，放下杯子，抬眼看向白衔音，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带着千钧之力，“我们得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让母亲的地位，彻彻底底地，凌驾于那赵姨娘之上。让她，再也翻不起浪花。”

“凌驾？”白衔音眨眨眼，努力消化着妹妹话里的意思，“怎么个凌驾法？让爹把娘扶正？可娘本来就是正室夫人啊！还是…让爹休了赵姨娘？”她越想越觉得后者更解气，眼睛亮了起来。

白潇潇看着她天真的样子，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个姐姐，空长了一副祸水般的妩媚皮囊，内里却是个实打实的傻白甜吃货。她微微倾身，靠近白衔音，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堕落的蛊惑：“休了她？那太便宜她了，也未必能成。而且，休了一个赵姨娘，难保不会有张姨娘、李姨娘冒出来。我们要做的，是让父亲从心底里，再也不敢、也不能轻视母亲半分。要让母亲的位置，稳如泰山。至于赵姨娘…”她顿了顿，唇角的弧度加深，那笑容纯净无害，说出的话却字字如冰，“我们要让她，自己走到万丈悬崖边，然后…推她一把。让她摔得身败名裂，粉身碎骨，永无翻身之日。”

白衔音听得似懂非懂，只觉得妹妹此刻的笑容虽然美得像画里的仙子，却让她脊背莫名窜起一丝凉意。她下意识地又想去摸点心盘子，却发现己经被自己吃空了。“那…具体怎么做呀？要推她？怎么推？”她傻傻地问。

白潇潇神秘地笑了笑，指尖沾了点茶水，在光洁的红木小几上，缓缓画了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一个圈套着一个圈。“第一步嘛，”她声音轻快起来，带着点恶作剧般的期待，“先让她得意，让她飘。飘得越高，摔下来才越响，越疼，越好看。阿姐，你且等着看好戏便是。”

白衔音看着那个水渍符号，又看看妹妹笃定的笑脸，虽然满脑子还是一团浆糊，但心里莫名就安定了几分。潇潇说有办法，那就一定有办法！她用力点头，桃花眼里重新燃起信任的光：“嗯！我听你的！”

白潇潇看着她这副全心依赖的模样，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暖意。这个傻姐姐，是她在这个陌生世界仅有的、可以完全信任的温暖了。为了护住这点温暖，为了那个病榻上羸弱却给了她最初接纳的“母亲”，赵姨娘那种跳梁小丑，必须彻底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