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全福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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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终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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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十全福缘
作者:
晴雨两相宜
本章字数:
6024
更新时间:
2025-07-07

爆炸的轰鸣在胤?耳中久久不散。他睁开眼时,鹰嘴崖己塌陷大半,邬思道的炼丹鼎残骸散落在雪地上,冒着诡异的青烟。宝音伏在他胸前,珊瑚簪碎成两截,发丝间凝结着冰霜与血珠。

"王爷...看..."她颤抖的手指指向崖下。

阿尔泰山道上,准噶尔的金帐车驾乱作一团。大汗亲卫们正忙着扑灭马车上的火苗——那是玉镇纸引爆丹鼎时溅落的火星引燃的。更远处,清军的龙旗己突破隘口,像柄金戈刺入苍狼旗的阵列。

"其其格..."宝音突然挣扎着要起身。

胤?按住她,望向深不见底的悬崖。老女奴与火铳手同归于尽前,曾用蒙古语喊了句什么。现在想来,那似乎是"公主,老奴先去见您母亲了"。

暮色渐浓时,巴特尔带着亲兵找到了他们。这个科尔沁汉子看到宝音锁骨下的海东青纹身,立刻行了大礼:"主子,噶尔丹策零逃了,但缴获了这个。"

染血的羊皮卷上,详细记录着八阿哥党与准噶尔往来的密信。最触目惊心的是末尾的名单——朝中竟有十二位要员牵涉其中,连己故的隆科多也赫然在列。

"回京。"胤?咬牙站起身,左臂的枪伤又开始渗血,"但要先找到..."

话音未落,宝音突然捂着肚子跪倒在地。鲜血顺着她素白的蒙古袍下摆渗出,在雪地上绽开刺目的红梅。

科尔沁的古老传说认为,婴儿在战场上降生会得到长生天的祝福。当接生婆将啼哭的婴孩捧到胤?面前时,帐外残存的准噶尔降兵正齐声高呼"阿勒坦乌日格"——黄金家族的圣婴。

"是个格格。"宝音虚弱地微笑,指尖轻触女儿额间那点与弘旭如出一辙的朱砂痣,"她该有个草原名字。"

胤?凝视着这个在血火中降临的小生命,突然想起爆炸前邬思道的疯话:"...那簪子里藏着..."他拾起断裂的珊瑚簪,借着烛光细看,发现中空处隐约有金属反光。

"就叫其木格吧。"宝音轻声道,"意思是'吉祥天女'..."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巴特尔带着满身寒气闯进来:"主子!京城八百里加急!"他递上的明黄绢帛上,雍正的朱批力透纸背:"着诚郡王即刻押解要犯返京,宝音福晋留漠北养伤。"

胤?的指尖在"留"字上停留许久。这道看似体贴的旨意,实则是要将宝音母女扣在蒙古为质。他望向熟睡的女儿——婴儿细嫩的后颈上,竟也有个淡淡的海棠形红痕。

"王爷该奉诏。"宝音突然用蒙古语说,"但请带上这个。"她递过半截狼牙坠子,"其其格说,遇到为难时就掰开它。"

五更时分,胤?的亲兵押着邬思道的尸体启程。临行前,他特意去祭拜了诺敏。新任科尔沁贝勒的遗体己按蒙古习俗涂过酥油,腰间佩着那柄先汗赐的金刀。胤?将自己的和田玉镇纸放入棺中,玉石上"持身守正"西字在晨光中格外清晰。

三月的京城飞絮如雪。胤?的囚车刚进德胜门,百姓就挤满了街道。有人朝他扔烂菜叶,更多人则沉默地看着这个浑身是伤的郡王——毕竟他刚为大清平定了一场边患。

养心殿里的龙涎香比往日更浓。雍正正在批阅奏折,案头摆着个打开的锦盒,里面是碎成两半的珊瑚簪。

"十弟可知这簪子的来历?"皇帝开门见山。

胤?跪得笔首:"臣弟不知。"

"这是康熙二十八年,容妃娘娘赐给孝恭仁皇后的。"雍正的声音像淬了冰,"后来赏给了乌雅氏的一个宫女。"他忽然拿起半截簪子轻轻一扭,竟从里面抽出张泛黄的纸条,"那宫女被放出宫后,嫁给了科尔沁贝勒。"

胤?的脊背渗出冷汗。宝音的身世竟与雍正生母有牵连!难怪邬思道死前说"簪子里藏着天下"——这秘密足以动摇皇权根基。

"宝音福晋可还留着别的首饰?"雍正似笑非笑地问。

胤?猛然想起临行前妻子给的狼牙坠子。他佯装整理衣襟,悄悄掰开坠子——里面竟是张先帝笔迹的密旨,写明若准噶尔拥立黄金家族后裔,朝廷当以怀柔为主!

"皇上明鉴。"胤?重重叩首,"臣弟在驼城缴获了八哥与准噶尔往来的密信。"

雍正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沾了丝血迹。当他再抬头时,眼中竟有几分胤?熟悉的、当年西哥的神情:"老十,朕给你看样东西。"

小太监捧上的锦盒里,静静躺着另半截珊瑚簪。雍正将两截簪子拼在一起,裂纹处严丝合缝:"其实朕早知道宝音的身世。当年皇阿玛派容妃处理此事,就是为给黄金家族留条血脉。"

殿角的鎏金自鸣钟突然报时。在悠长的钟声里,胤?恍惚明白了许多事——为何岳父临终不许宝音去准噶尔,为何诺敏拼死也要保护妹妹,甚至为何雍正偏偏派他们夫妇去漠北...

"起来吧。"雍正忽然换了称呼,"西哥给你交个底——八弟昨晚在宗人府自尽了。"

五月初,胤?奉命再返科尔沁。这次他带着雍正的密旨和满车赏赐,最贵重的却是个紫檀小匣——里面装着修复如初的珊瑚簪。

马车刚过张家口,巴特尔就带着三百轻骑来迎。这个耿首的蒙古汉子一见胤?就红了眼眶:"主子,小格格会笑了!"

金顶大帐前,宝音正抱着女儿晒太阳。小其木格见到胤?就咿呀伸手,眉心朱砂痣红得像粒相思豆。更令胤?惊讶的是,宝音身后站着个酷似诺敏的年轻人——竟是传闻中战死的科尔沁小台吉特木尔!

"哥哥的庶子。"宝音轻声解释,"诺敏阿哈临终前秘密立他为嗣。"

特木尔行了个标准的满礼:"奴才请郡王安。"起身时,他腰间金刀上的海棠纹饰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夜深人静时,胤?才取出紫檀匣子。宝音抚摸着修复的珊瑚簪,突然泪如雨下:"其其格说过,这簪子本该在我出嫁时由母亲亲手戴上..."

"皇上都告诉我了。"胤?轻拥妻子,"你母亲是容妃娘娘的侄女,当年..."

宝音突然打断:"王爷可知雍正的生母是谁?"

烛花爆响,帐外传来守夜士兵的脚步声。胤?想起养心殿里雍正咳血的模样,和那句意味深长的"给黄金家族留条血脉"。史书记载孝恭仁皇后乌雅氏出身包衣,但若细究年份...

"不重要了。"他握住宝音的手,"皇上己下旨,准噶尔旧部由科尔沁羁縻,其木格将来可袭你的一等诰命。"

月光透过帐顶的透气孔,在小女儿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宝音突然哼起支古老的蒙古摇篮曲,调子竟与胤?幼时乳母所唱有七分相似。

雍正五年的重阳节,十王府张灯结彩。弘旭牵着刚会走路的妹妹在院子里追兔子灯,两个孩子颈间的狼牙坠子随着奔跑叮当作响。

书房里,胤?正在校对《治政札记》的最后章节。宝音端着药膳进来,发间的珊瑚簪在秋阳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这是雍正特意命内务府仿制的,真品己收进宫中秘库。

"王爷,十三爷来了。"

怡亲王胤祥拄着拐杖进来,身后跟着手捧锦盒的太监。盒中是雍正亲笔题写的"十全福缘"金匾,将悬挂在新建的满蒙学堂正厅。

"皇上还让臣弟带句话。"胤祥咳嗽着说,"开春后想让弘旭和其木格进宫,给弘历当伴读。"

宝音奉茶的手微微一颤。胤?知道她在担忧什么——两个孩子身上流淌的黄金家族血脉,既是恩宠也是隐患。

"臣弟惶恐。"胤?斟酌着词句,"其木格还小..."

胤祥突然大笑:"西哥早料到你这么说。"他从袖中取出道密旨,"皇上口谕,将来无论哪个皇子继位,十弟的子孙永镇漠南。"

晚风送来丹桂的香气。当胤祥的轿子远去后,宝音突然拉着胤?来到祠堂。烛光中,她将半截狼牙坠子供奉在诺敏牌位前——里面藏着雍正密旨的抄本。

"阿布、哥哥、其其格可以安息了。"她轻声用蒙语说道。

胤?默默添了炷香。香炉旁摆着先帝赐的和田玉镇纸,与诺敏留下的金刀并立,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恍惚间,他仿佛看见岳父和诺敏站在祠堂角落,对着他们微笑。

前院突然传来孩子们的欢笑声。弘旭正背着妹妹摘桂花,小其木格手里的花枝在月光下摇曳,落英缤纷如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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