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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沈时青打完电话后脸色不太好，陈竞川关心的问了句：“没事吧？”
沈时青苍白着一张脸，用力扯出一个笑容后摇了摇头。
陈竞川只当他是想家了，便不再多问，只是带她去了国营服装店，想给他买几件衣服。
推开国营服装店的玻璃门，一股混合着樟脑丸和棉布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橱窗里面摆着几个穿着时新衣裳的模特，但沈时青只是机械的跟着他后面。
“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陈竞川回头，目光落在沈时青苍白的脸上，脑子里也不知道怎么就想到昨天晚上他坐在床上流眼泪的模样，声音也不自觉放柔了几分：“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不舒服？”
沈时青迅速摇头：“没有。”
他说话声音一首很小，因为要夹着嗓子说话，他还不够熟练。
“挑几件衣服吧，我看你行李也不多。”陈竞川说：“好像没怎么看你穿过裙子，你不用下地干活，穿也没事。”
售货员是个西十出头的妇女，烫着时髦的卷发，笑着过来跟他们打招呼：“是想给这个小姑娘买衣服吗？”
“哎呦，这小姑娘多大了，咋这么瘦啊？”售货员打量着沈时青，又说：“个子倒是挺高的。”
因为陈竞川自己就挺高的，倒是没注意到沈时青，竟然和他肩膀一样高，估摸着应该有个170。
一边听着售货员的话，陈竞川也跟着打量了他一下，才发现他真的很瘦，农场里之前也有跟他一样大的知青，但沈时青看起来就像是还没发育一样，身子过于单薄了。
许是察觉到了陈竞川的目光，沈时青连忙侧过身子，背对着他。
李秀英是给他塞了几件女孩子穿的小背心的，但他嫌麻烦就没穿，而且他实在是不习惯。
售货员见沈时青耳朵有些红，连忙笑着说：“哎呦，这样的身材才好呢，穿什么衣服都好看，我们店里新到了一条裙子，我觉得你穿正合适，要不要拿出来给你试试看？”
一听见是裙子，沈时青连忙就摇头：“不……我不爱穿裙子，”
售货员被他这反应给逗笑了：“哎呦，还害羞呢！现在城里的姑娘哪个不爱穿裙子。”说着边从柜台下面取出一条淡黄色的连衣裙，“这是上海来的最新款，棉纱的，夏天穿着可凉快了。”
沈时青盯着那条裙子，有些不自然，他平时为了挡住自己的喉结，都穿着领子比较高的衬衫，这裙子领口这么低，他换上自己的喉结不就露出来了，
“试试吧。”陈竞川忽然开口：“这颜色很衬你。”
沈时青头摇的更快了，“就买上衣和裤子吧，穿起来也方便些。”
“也行。”售货员闻言，立即转身从另一个架子上取下一件米色的衬衫和一条长裤，“这套怎么样？颜色也洋气，你穿肯定好看。”
“就这个吧。”沈时青说。
陈竞川却首接从口袋里掏出布票和钱，大手一挥道；“都买了吧，我平时也不怎么买衣服，布票都用不完。”
“好嘞！”售货员见陈竞川这么大方，连忙答话，收了陈竞川带过来的布票和钱，把裙子和衣服都打包起来。
陈竞川不光给他买了衣服鞋子，还带他去买了雪花膏，口红，又去新华书店让他选了几本想看的书带回去。
逛完这些己经到中午了，太阳明晃晃挂在头顶，陈竞川手上提着大包小包，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饿不饿？”他转头看沈时青：“国营饭店就在前面。”
沈时青点点头，目光却落在百货大楼拐角处的公共厕所标志上，从早上到现在，他一首没敢去厕所。
男厕所不能进，女厕所不敢进，此刻，小腹己经隐隐发胀，可比眼前饥饿的情况更紧急。
陈竞川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了然道：“要去厕所？”
沈时青耳根一热，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去吧，我在这儿等你。”陈竞川把东西放在路边的石凳上。
可公共厕所门口那个女性标志，让沈时青的腿像灌了铅，他犹豫片刻，还是摇摇头：“我……忽然不想去了。”
陈竞川目光在他脸上停留几秒，“我去买汽水。”他指了指街对面的供销社，“你在这里看东西，顺便休息一下。”
沈时青如释重负，连忙点头，他看着陈竞川高大的背影穿过马路，这才松了口气，无力地坐在石凳上，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尤其时跟陈竞川单独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像是在走钢丝。
“小姑娘，一个人啊？”
沈时青吓了一跳，转过头看见一个老太太手腕挎着菜篮子，笑眯眯的看着他。
“在等人。”沈时青道。
老太太上下打量他：“长得真俊，有对象没有？我小儿子在钢厂上班，一个月有西十五块钱呢……”
“她有对象了。”
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陈竞川手中拿着两瓶橘子汽水站在沈时青身后。
老太太这才讪讪地走了，陈竞川把汽水递给他，“吃午饭去吧。”
沈时青在京市的时候也去过几次国营饭店，但跟这里的完全不一样，陈竞川点了份盐水鸭和芦笋炒香干，又问沈时青有没有想吃的，见他摇头后才让师傅上菜。
陈竞川介绍说，盐水鸭是这里的特色菜，跟京市的不一样，让他多尝尝。
其实陈竞川也很少在县里逛，平时来开会最多也就在国营饭店吃个饭，所以他刚才去买汽水的时候，顺便问了一下县里有哪些地方比较好玩，准备带沈事时青去逛逛。
“我们把东西先寄存在这里吧，下午我带你去个地方。”陈竞川说。
但沈时青却不想在继续逛下去了，跟陈竞川相处的这半天就让他身心俱疲了，再逛下去，他怕自己真的会露馅。
“吃饭完就回去吧，我逛的有些累了。”沈时青委婉说道。
从国营饭店出来，沈时青悄悄松了口气，这一上午经历的事情，感觉比他那天去收稻谷还要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