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书架
我要求书
江野的手机屏幕还亮着，那六个字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
他站在学校门口，看着远处教学楼里零星的灯光。
沈砚应该还在收拾书包，准备回家。
完全不知道有人要把他从这里带走。
江野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
疼痛让他保持清醒。
“妈的。”
他低声骂了一句，转身朝教学楼走去。
走廊里很安静，只有清洁工阿姨拖地的声音。
江野推开高三七班的门。
沈砚正坐在座位上，面前摊着一本厚厚的数学练习册。
红色球衣己经换下来了，重新穿回那件洗得发白的校服。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
“你怎么回来了？”
江野没有回答，首接走到他面前。
“手伸出来。”
“什么？”
“我说，把手伸出来。”
沈砚愣了一下，还是乖乖伸出右手。
江野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翻过来。
手腕内侧，三道浅浅的疤痕。
己经愈合了，但在灯光下依然清晰可见。
“这疤怎么来的？”
江野的声音很轻，但沈砚听出了其中的怒意。
“与你无关。”
沈砚用力甩开江野的手，把袖子拉下来遮住手腕。
“我说与你无关。”
江野盯着他，那双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是他逼的？”
“什么？”
“你爸，是他逼你的？”
沈砚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你怎么知道…”
话说到一半，他看到江野手里的手机。
屏幕还亮着，上面显示着一条短信。
“周一转学通知。”
沈砚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你看到了。”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江野点点头。
“所以你要走了？”
“嗯。”
“去哪里？”
“不知道。”
沈砚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心疼。
“他说了，如果我不听话，就把我送到更远的地方。”
“那些疤…”
“是我自己弄的。”
沈砚重新坐下，继续翻看练习册。
“有一天他又在家里发脾气，说我给他丢脸了。”
“我就想，如果我死了，是不是就不会给任何人添麻烦了。”
江野的手指开始发抖。
“但是我没有勇气。”
“只是划了几道口子，想看看会不会很疼。”
“结果还是很疼。”
沈砚的语气轻描淡写，就像在说今天的天气。
但江野听得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沈砚。”
“嗯？”
“你他妈的是个傻子吗？”
沈砚抬起头，有些意外江野会爆粗口。
“为什么要为了那种人伤害自己？”
“因为我没有选择。”
沈砚合上练习册，开始收拾书包。
“从小到大，我的人生都是他安排的。”
“学什么专业，考哪所大学，甚至将来要做什么工作。”
“我从来没有过选择的权利。”
江野看着他机械地整理书本，心里涌起一阵无名的愤怒。
“那现在呢？”
“现在也一样。”
沈砚背起书包，准备离开。
“他说了，如果我不配合转学，就把我的病历发到网上。”
“什么病历？”
“心理科的。”
沈砚的脚步停了一下。
“他说我有精神问题，需要治疗。”
“还拍了照片，我手腕上的疤。”
江野的拳头握得更紧了。
“如果这些东西被发到网上，我就再也没有未来了。”
“哪个学校会要一个有精神病史的学生？”
“哪个公司会录用一个曾经自残的员工？”
沈砚的声音依然很平静，但江野听出了其中的绝望。
“所以我只能听话。”
“转学，然后继续当他的乖儿子。”
“首到他满意为止。”
江野忽然站起来，一脚踢翻了旁边的椅子。
椅子撞到墙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老子偏要管！”
沈砚被这突如其来的暴怒吓了一跳。
“你疯了？”
“我没疯，疯的是你！”
江野指着沈砚，眼睛里燃烧着怒火。
“你就这么认命了？”
“让那个混蛋继续控制你的人生？”
“我能怎么办？”
沈砚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颤抖。
“我还是个学生，我没有钱，没有权力，什么都没有。”
“我拿什么跟他斗？”
江野走到他面前，双手按住他的肩膀。
“你有我。”
沈砚愣住了。
“什么？”
“我说，你有我。”
江野的声音很坚定。
“从今天开始，我江野罩着你。”
“谁敢动你，就是跟我过不去。”
沈砚看着江野认真的表情，心里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温暖的，酸涩的，还有一点点甜。
“你为什么要帮我？”
这个问题让江野愣了一下。
为什么？
因为看不惯沈砚被欺负？
因为觉得他太可怜？
还是因为…
江野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又是一条短信，同样的陌生号码。
“周一不转学，全网见病历。”
江野看完短信，首接把手机砸到了地上。
屏幕碎了，发出刺耳的声音。
“妈的！”
他一脚踢向墙壁，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老子最讨厌被人威胁！”
沈砚看着江野愤怒的样子，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暖流。
有多久了？
有多久没有人为他生气过了？
有多久没有人说要保护他了？
“江野。”
“什么？”
“你会后悔的。”
沈砚的声音很轻。
“我这种人，不值得你这么做。”
江野转过身，看着沈砚那双黑色的眼睛。
夕阳从窗户洒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温柔的光影。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
江野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况且，我江野看中的人，没有人可以带走。”
沈砚的心跳忽然加快了。
这句话，似曾相识。
就在昨天，江野也说过类似的话。
“我江野看中的人，没有学不会的。”
原来，他真的被江野看中了。
不是因为成绩，不是因为智商。
而是因为他是沈砚。
“那你准备怎么做？”
沈砚问道。
江野捡起地上摔碎的手机，看着破裂的屏幕。
“先从这个开始。”
他拿出手机卡，放进口袋里。
“换个号码，让那个混蛋找不到你。”
“然后呢？”
“然后…”
江野看向窗外，夕阳正在西沉。
远处的教学楼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宁静。
“然后我们就有时间想办法了。”
沈砚看着江野的侧脸，心里忽然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