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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女指尖轻叩楠木药箱，素色衣摆掠过雕花木栏时带起一缕沉水香。她倚在二楼栏杆上望着楼下熙攘的车马，白玉般的面容泛起笑意，修长手指无意识着缠枝莲纹的银质针盒——三日前随手施针开方，倒比预想中见效更快些。
"这陈府公子的脉案，倒是张不错的拜帖。"玄女对着檐角风铃自语，尾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窗棂透进的日光为那双桃花眼镀上暖金，明明是矜贵公子的模样，偏生眼底藏着几分狡黠。
三日后卯时刚过，楼下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玄女指尖绕着垂落的墨发，望着陈老爷涨红的脸，故意将茶盏轻放在梨木几上，发出清脆声响："陈老爷莫急，令郎可是有了反复？"
"苏大夫！"陈明德抱拳的手微微发颤，"犬子己能起身用粥，连城西退休的王老太医都称妙手回春！还请您务必再去府上，为小儿复诊！"
玄女起身时广袖轻扬，腰间玉佩泠泠作响。她垂眸掩住眼中跃动的光，折扇轻点衣摆："既如此，便劳烦陈老爷带路。"踏出房门的刹那，檐角铜铃叮咚，惊起三两麻雀掠过青瓦，恰似她此刻雀跃又克制的心情。
雕花轿辇碾过青石板路，玄女半倚轿中，听着檐角铜铃随着颠簸轻响。纱帘半卷，街边此起彼伏的议论声裹挟着市井烟火气漫进来："陈老爷前日新开了粥铺，说是小公子病好了积功德呢""可不是，连施三天粥，排队的人都绕了半条街"。
陈老爷局促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苏大夫见笑了，不过是些微心意。"玄女垂眸应了声"陈老爷仁善"，指尖无意识着袖中银针盒。
轿辇行至朱漆门前稳稳落地，玄女轻扶轿杆步出，素色衣摆扫过青石阶时带起一缕若有似无的药香，抬眼望着门楣上斑驳的旧匾，倒比鎏金新饰更合她心意。
玄女抬脚进去，陈明德亦步亦趋跟在身侧，袍角扫过门槛时带起细微响动，倒是应了那句"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穿过垂花门，回廊下新置的太湖石旁，几株早樱开得正盛。陈景轩半倚在湘妃竹榻上，苍白的脸色己泛起薄红，见玄女踏入，挣扎着要起身行礼。"别动。"玄女快步上前按住少年肩膀，广袖掠过榻边青瓷香炉，惊起袅袅青烟，"病去如抽丝，此时最忌劳神。"
素白诊脉巾覆上腕间，玄女指尖轻搭寸关尺，垂落的墨发遮住了专注的眉眼。片刻后，她收起银针放入掐丝珐琅盒，折扇轻点案头："外感己祛，只是元气损耗过多。"
说罢取过狼毫，在洒金宣纸上疾书，"黄芪当归炖乳鸽，山药茯苓粳米粥...每日换着花样做，比苦药汤子更养人。"笔锋忽地一转，在末尾添了行小字，桃花眼弯成好看的弧度，"再加一味冰糖银耳羹，就说是安神润肺的。"
陈老爷捧着药方的手微微发颤，连声道谢时，管家己捧着檀木托盘上前。鎏金印鉴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托盘里的地契边角还带着新裁的毛边。
"城西柳巷那处宅子，三日前己着人重新粉饰过。"陈老爷躬身道，"两进院落带个小药圃，最宜苏大夫静养。"
玄女着扇骨上的云纹，眸光扫过窗外新栽的翠竹。东贵西富，这宅子地段既显诚意，又不会惹人非议。
她屈指弹了弹扇面，发出清脆声响："陈老爷如此费心，倒叫在下却之不恭了。"话音未落，忽听得檐下铜铃轻响，正巧有只灰雀衔着半片枫叶掠过雕花窗棂，不由轻笑出声，"看来连雀儿都替我应下这份厚礼了。"
陈明德大喜过望，忙吩咐管家去备车马，要亲自送恩人去看新宅。玄女望着院角盛放的山茶，将地契收入袖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