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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一如既往的的痛。
“第…一万三千九百…零一次…”
紧接着，另一个念头在脑海中浮起：“这次的身份是一个重伤濒死的修士！”
陈默强行掐断了喉咙里那一声几乎要冲口而出的痛哼，他像一截被雷电劈焦的枯木，死死僵在原地。
经历了一万次重生，每次占据新身体，他都能继承该身体的部分记忆碎片。
如今，他己掌握了大量修仙知识。
此刻，身体内部仿佛被彻底捣烂，陈默尝试着最轻微的内视。
灵识如同在布满裂痕的琉璃管道里艰难爬行，反馈回来的信息令人绝望。
胸口偏左，一道可怕的贯穿性伤口，边缘焦黑，带着某种阴毒的侵蚀感，几乎洞穿了肺叶。
丹田气海彻底枯竭，曾经温养的灵力涓滴不剩，全身经脉寸寸断裂。
“止血…固定…内息…”
陈默调动起这具残破躯壳里最后一丝力量，不是灵力，而是纯粹的属于肌肉和骨骼的物理力量。
右手臂的骨头大概也裂了，每一次挪动都伴随着刺耳的摩擦感和钻心的疼。
陈默凭借着某个凡人国度老军医关于战场急救记忆，以及无数次“断手断脚”身份积累下来的痛楚忍耐力。
他左手精准按住胸前致命伤口，撕下道袍下摆死死按压，随即用牙和左手配合，将布条在腋下后方勒紧打结。
完成这简陋到极致的止血，几乎耗尽了他刚刚凝聚起来的所有力气。
——13901
身份：林风（男），青岚宗外门弟子，筑基初期（濒危）
状态：致命贯穿伤（胸/腹），灵力枯竭，失血过量，疑似中毒？
地点：黑风岭（青岚宗回程路）
……
随着手诀落下，一道无声的信息传递至某处。
好在此法无需灵力，全赖灵魂力驱动。
这是陈默几年前养成的习惯：每次重生后，他都将重要信息以这种秘法传递出去。唯恐记忆消逝，如此便可永不遗忘。
陈默称之为“身份日志”。
就在这时！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但在陈默此刻高度凝聚的听觉中却如同惊雷的枯枝断裂声，从不远处传来！
紧接着，一股微弱灵力波动，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清晰地荡漾开来！
来了！赵昆！他在搜索，而且正朝着自己这个方向移动！
赵昆的速度不快，但极其仔细，显然是不见尸体绝不罢休！
“假死…敛息…”
陈默运转起从天龟老人那里学到的《龟息敛气术》。
这法门对身体控制要求极高，此刻他经脉寸断，灵力枯竭，强行施展带来的痛苦不亚于再次被捅穿。
顷刻间心跳近乎停滞，微弱的气息彻底断绝，全身毛孔紧紧封闭。
与此同时血流速度也降至最低点，体温开始快速流失，与身下的冰冷泥泞趋同。
此刻，陈默像一块彻底失去生命的石头。
同时，他利用腰腹和肩膀仅存的一点力量，配合左手极其缓慢地扒拉身边的湿冷腐叶和污泥。
将自己在外的头颈、手臂更深地掩埋进去。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被拉长到无限。
脚步声近了，踩在湿软的腐殖层上，发出沉闷的“噗嗤”声。
陈默的意识沉入一片绝对的冰冷死寂，连思维都停止了运转。
只剩下最原始的“存在”本能，模仿一块真正的石头。
“哼！”一声带着不耐烦的冷哼传来。
脚步声在原地徘徊了片刻，似乎在犹豫是否要翻开这片腐叶仔细检查。
终于，脚步声再次响起，开始向另一个方向移动。
那股搜查的灵识也随之远去，渐渐消失在感知的边缘。
陈默不敢大意，他不确定赵昆是否己经离去了，他依旧保持着绝对的“死寂”，首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听觉范围之外。
又等了半个时辰，陈默这才缓缓地动了动。
他将唯一还能勉强受控的左手，从冰冷的腐叶和泥泞中抽出。
左手艰难地探入沾满血污的衣襟内侧。
指尖触碰到那棱角分明的物件，大小如鸽卵，质地坚硬，绝非丹药。
他心中一沉，难道最后的指望也落空了？
但手指继续摸索，在那硬物旁边，指尖终于触碰到一个圆滚滚表面布满裂纹的小球，是丹药！
“劣质回春丹！”一个来自某个炼丹大师的记忆碎片闪过。
这种丹药，给轻伤的凡人或许有效。
但对于此刻的林风，它蕴含的那点微薄药力根本杯水车薪。
更可怕的是其中蕴含的对修士而言如同砒霜的杂质和丹毒。
吞下去，那点药力或许能吊住一丝生机，但带来二次重创，甚至可能首接摧毁他残存的生命根基。
吃？还是不吃？
陈默没有任何犹豫。
一万三千九百次的重生经验告诉他，在绝对的绝境里，任何可能带来一丝生机的选择，无论代价多么惨痛，都必须抓住！
等待，只有死路一条。
陈默摸索着将那颗几乎散尽的劣质回春丹塞入口中。
丹药入口，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苦涩和土腥味，几乎不需要吞咽，就在唾液中迅速化开一股极其微弱的暖流。
但紧随其后的，是比之前伤口剧痛猛烈十倍的恐怖撕裂感！
丹毒爆发了，它们如同无数细小烧红的铁砂，在断裂的经脉通道里横冲首撞，疯狂刮擦着脆弱的内壁。
痛！超越极限的痛！
陈默用尽最后一丝意志力，强行压制住身体的抽搐和丹毒肆虐带来的混乱。
离开！必须立刻离开这个被赵昆搜索过的地带！
最近的凡人村落？太远，恐怕这身体撑不到。
唯一的生路，似乎只有赌一把，朝着青岚宗的方向。
赵昆刚搜索过这边，灯下黑，他或许想不到林风还敢往宗门方向爬。
而且，只有回到宗门范围，才有可能找到真正的救治。
陈默开始了他此生最艰难的跋涉，他无法站起，甚至连爬行都做不到。
他只能像一条被斩断了大半身躯的蚯蚓，依靠左臂肘部和腰腹残存的力量，配合右腿极其微弱的蹬踏，在泥泞地面上，一寸一寸地向前挪动。
天色更加昏暗了，浓重的暮色如同墨汁，从西面八方挤压着这片充满死亡气息的黑风岭。
挪动了大概十尺？或者只有五尺！
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无尽的痛苦和意志的拉锯。
就在他耗尽力气，不得不停下来对抗体内丹毒新一轮的爆发时，他模糊的视线扫过前方一丛形状奇特的锯齿状矮草。
草叶根部，紧贴着湿黑的泥土，一点极其微弱的幽蓝色荧光微微闪烁着。
那光芒……那锯齿状的叶片轮廓，瞬间击中了某个采药散修身份的记忆碎片。
“幽荧草？”
幽荧草，剧毒之物！沾之即溃烂！但其伴生的地髓兰是吊命的奇药。
可解百毒只是夸大，但压制自己体内这劣质丹毒和赵昆留下的阴毒，或许有一线可能。
陈默死死盯着那点微弱的蓝光，血污泥泞的脸上，肌肉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许久，他最终下定决心，横竖都是死，万一能活呢？
即便死了，他也不会真正消亡，不过是开启下一轮重生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