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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雅留下的信封里，除了一沓医疗笔记，还有一张老照片。
照片上是少年程澈站在医院花园里，怀里抱着一盆小小的薄荷草，身后站着穿白大褂的母亲。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阿澈的安神薄荷，失眠时闻一闻】。
喻星翻遍了整栋房子，终于在阁楼储物箱里找到了那个早己干枯的薄荷盆栽。花盆底部粘着一张泛黄的便签纸：【记得换大盆，它会陪你很久】。
"程澈！"喻星抱着花盆冲下楼，"你看这个！"
程澈正在给客人做拉花，闻言手一抖，咖啡洒了一半。客人是个戴眼镜的大学生，见状小声嘀咕："老板这两天手抖频率有点高啊......"
喻星等客人走了才把花盆放在吧台上："妈妈留给你的，说是能安神。"
程澈盯着干枯的薄荷看了很久，突然转身走向后院。喻星跟过去，发现他蹲在墙角，扒开一堆杂物，露出几个空花盆。
"我以为......"程澈的声音有些哑，"早就扔掉了。"
喻星蹲在他旁边："要不要重新种一盆？"
程澈没说话，但手指轻轻着花盆边缘，像是在抚摸一段被遗忘的时光。
***
当天下午，喻星偷偷溜去花市，买回一大包薄荷苗和营养土。他把后院的小角落收拾出来，摆好花盆，正忙得满头大汗时，身后突然传来程澈的声音：
"不是这样种的。"
程澈接过他手里的小铲子，熟练地铺底石、填土，然后将薄荷苗轻轻栽进去："要留出生长空间。"
阳光透过葡萄藤，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喻星看得入神，突然发现——这是程澈第一次主动谈起与母亲有关的记忆。
"妈妈教你的？"他轻声问。
程澈"嗯"了一声，手指拂过嫩绿的叶片："她说植物比药物可靠。"
喻星突然想起医疗笔记里的一段话：【患者C，男，14岁，创伤后失眠。建议尝试园艺疗法，以建立新的情感依恋】。
原来那位温柔的母亲，早就在用专业和爱为儿子治疗。
"程澈，"喻星碰了碰他的手腕，"我们多种几盆好不好？放在床头，放在窗台......"
程澈转头看他，眼神柔软："好。"
***
深夜，喻星被一阵窸窣声惊醒。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程澈坐在床边的小沙发上，手里捧着那本医疗笔记，月光透过薄荷盆栽，在他脸上投下摇曳的叶影。
"睡不着？"喻星揉着眼睛坐起来。
程澈合上笔记："做了个梦。"
"噩梦？"
"不。"程澈的声音很轻，"梦见妈妈在花园里浇水，说我长大了。"
喻星鼻子一酸，光脚跑过去挤进沙发。窄小的空间让两人不得不紧紧相贴，薄荷的清香在呼吸间萦绕。
"我小时候也常梦见妈妈，"他靠在程澈肩上，"后来邻居奶奶说，那是逝去的人回来看我们。"
程澈的手臂环住他的腰："你信吗？"
"我信。"喻星仰头亲了亲他的下巴，"所以你要好好睡觉，不然妈妈会担心。"
程澈突然收紧怀抱，将脸埋在他颈窝："喻星。"
"嗯？"
"这七天，我每天都做同一个梦。"
喻星一怔："什么梦？"
程澈抬起头，月光下他的眼睛亮得惊人："梦见你迷路那天，如果不是下雨，如果不是你走错方向......"
喻星心跳加速："会怎样？"
"我会主动去找你。"程澈吻了吻他的眉心，"早一点，再早一点。"
薄荷叶在夜风中轻轻摇曳，仿佛有人在温柔叹息。
***
第二天清晨，咖啡店门口挂上了新的木牌：【今日特供：薄荷摩卡】。
熟客们发现，一向讨厌甜食的程老板，今天破天荒地尝了新品，而且——
"老板居然加了两泵糖浆！"大学生瞪大眼睛，"我是不是没睡醒？"
李奶奶笑呵呵地抿了一口花茶："年轻人，这叫爱情的力量。"
后院里，新栽的薄荷在晨光中舒展枝叶。喻星偷偷在最大的那盆下面埋了张纸条：【妈妈放心，我会让他一首甜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