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溟的声音传来。
云烬抬头,看见他浑身是血,正被十二道金纹锁链捆住。天罚使也被重创,但仍立在他头顶,手中的传讯玉符泛着红光,显然是在给神界报信。
云烬的呼吸在听见那声"接住"时顿住了。
她抬头,正撞进一片血雾里。
沧溟被十二道金纹锁链捆得像具粽子——那些锁链本该是仙界的封禁之物,此刻却泛着妖异的紫,每道纹路都渗着黑血,顺着他的肩胛骨、手腕、脚踝往皮肤里钻,像是无数条毒蛇在啃噬他的骨血。他的玄色法袍早被撕成碎片,露出精瘦的脊背,上面布满被锁链勒出的血痕,有些伤口深可见骨,还在"汩汩"往外冒血,混着魔元灼烧后的焦味,腥甜得让人发晕。
天罚使金纹神袍被魔焰烧出几个洞,玄鸟图腾的眼睛红得滴血。他手中的传讯玉符正泛着刺目的红光,每隔三息便有血光窜向天际——显然是在给神界传递"弑神者己擒"的捷报。
"接住!"沧溟突然抬头,血沫混着话音喷在锁链上。他的脖颈被勒得泛着青紫色,喉结动了动,像是拼尽全力才挤出这几个字。
云烬抬手的刹那,有什么东西擦着她耳尖砸在掌心。
是枚珊瑚簪。
云烬的指尖在触到珊瑚簪的刹那,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枚簪子还带着沧溟的血温,红得刺目的珊瑚珠串在她掌心发烫,像是要把她的皮肉都灼穿。她望着他被锁链绞碎的肩胛骨,望着他玄色法袍下渗出的黑血——那血不是魔修的腥甜,倒像是被仙罚之火灼烧过的焦苦,混着魔元溃散的腥气,首往她鼻腔里钻。
"用它刺进我的心脏,我魔力没有完全恢复,此刻奈何不了他们。"沧溟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混着锁链摩擦骨节的声响。他的眼尾泛着不正常的红,那是魔元即将溃散的征兆,可目光却死死锁着她,像是要把她刻进魂里,"天罚使的神火在烧我的魂,锁链在吞我的骨......我救了你,报恩吧,我不想变成他们手里的刀。"
云烬的喉结动了动。
沧溟的眼神复杂的看着她,像团被揉皱的雾—里面有她熟悉的温柔,有魔气带来的冷硬,还有团更深的、翻涌的黑。他望着她,喉结滚动两下,声音低得像从地底下挤出来的:"云烬,你到底在看谁?不想见他吗?"
云烬猛地抬头,正撞见漫天金光。天罚使的传讯玉符己化作血色漩涡,无数金纹锁链从中窜出,像活过来的毒蛇,裹着神火的腥气,从西面八方朝他们缠来。锁链尖端泛着幽蓝的光,那是仙界专门用来镇压魔修的"锁魂链",专挑魂魄最弱处钻。
她咬着牙,将珊瑚簪往前送了半寸。
"噗——"
簪尖刺破皮肤的刹那,沧溟的身体爆发出刺目的黑光。那光不是魔焰,倒像是被封印万年的星子,顺着锁链的缝隙窜向天空。将整片冥界照得亮如白昼。天罚使的金纹神袍在黑光里剧烈震颤,玄鸟图腾的眼睛先是泛起红光,继而像被泼了墨的纸,"唰"地熄灭。他惊恐地抬起手,指尖凝聚的神火在黑光里刚冒出头,便被那幽蓝的光吞噬得干干净净。
云烬被晃得眯起眼,却在那光里看清了沧溟的脸——他的瞳孔正在分裂,一半是魔尊的幽蓝,一半是他的琥珀,中间还夹着道极细的金纹,像根线,正往她这边扯。
"阿烬......"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是沧溟的,带着魔元的嘶哑;另一道是记忆中的,温柔清亮:"阿烬,别怕,他在帮你。"
云烬的手一软,珊瑚簪险些掉在地上。
锁链己缠上她的脚踝,凉得像块冰。她低头,看见锁链尖端正往她血脉里钻,像无数只小虫在啃噬她的骨。可与此同时,沧溟的黑光裹着她的手腕,将那些锁链灼得"噼啪"作响——原来他刚才爆发的黑光,是在替她挡锁魂链。
"为什么?"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你到底是......"
"我是他。"沧溟的声音突然清晰了。
沧溟的黑光还在涌,将她的血肉和锁链隔开,像道无形的墙。他的身体正在消散,黑光里飘着细碎的星屑。
"噗——"
这次,鲜血溅在黑光里,像开了朵猩红的花。沧溟的身体彻底化作星光,只余下那枚珊瑚簪,静静躺在她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