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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庄。
李云龙和赵刚，站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
他们己经站了一天一夜。
“老李，回去歇会吧。”
赵刚的声音，有些干涩。
“你就是站成一尊石像，他们也不会快一分。”
“滚蛋。”
李云龙吐了口唾沫。
“老子的兵，在外面拼命。”
“老子睡得着吗？”
正说着。
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卡车的轰鸣声。
李云龙的眼睛，猛地亮了！
“回来了！”
他像一阵风，冲了出去！
赵刚紧随其后。
西辆卡车，像西个饱经风霜的游子，缓缓地，驶进了赵庄。
“哈哈哈哈！”
李云龙看着那些盖着油布的，鼓鼓囊囊的车厢，笑得合不拢嘴。
“我的宝贝！我的骨头！”
“都给老子拉回来了！”
他跑到第一辆车前，一脚蹬了上去，想看看他的宝贝。
可当他看到车上，那些面容憔悴，浑身血污的战士时。
他的笑，凝固了。
他看到了那些，空出来的位置。
他的心，像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攥住了。
“彪子。”
他的声音，像是从石头缝里挤出来的。
“人呢？”
张大彪从副驾驶上跳下来。
他“噗通”一声，单膝跪在了李云龙面前。
“团长！”
他的头，重重地低下。
“掏心队，一百人。”
“回来了……八十一个。”
李云龙的身体，晃了晃。
赵刚赶紧扶住了他。
李云龙一把推开赵刚。
他走到张大彪面前，把他从地上，硬生生地拽了起来。
“哭丧着脸干什么！”
他吼道。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他们是爷们！是好汉！”
“是给咱们独立团，换命去了！”
他说着，眼眶，却红了。
他看到了，被战士们从车上扶下来的宋亦川。
那个年轻人，脸色惨白如纸。
眼神空洞，像是丢了魂。
“川子！”
李云龙一个箭步冲过去，扶住他。
“你……你没事吧？”
他闻到了宋亦川身上，那股血腥和呕吐物混合的味道。
李云龙的心，一揪。
他想说点什么。
想说点安慰的话。
“老李！”
赵刚走了过来，一把拉开了李云龙。
他扶着宋亦川，眼神里，是深深的担忧和理解。
“亦川同志，我扶你回去休息。”
宋亦川摇了摇头。
他推开赵刚。
他挣扎着，一步一步地，走向最后一辆卡车。
战士们，正在从车上，往下抬着什么。
那不是机器。
是十九具，用白布盖着的，冰冷的尸体。
每一个，都是鲜活的，几天前还在跟他学鸟语的生命。
宋亦川的腿，软了。
他跪在了那十九具尸体面前。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是，无声地，流着眼泪。
整个赵庄，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赶来的战士们，都默默地站在周围。
他们看着那十九具尸体。
看着那些被抢回来的，冰冷的机器。
看着那个跪在地上，肩膀剧烈抽动的年轻人。
没有人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云龙走到宋亦川身后。
他看着这个年轻人的背影。
那个曾经在他眼里，无所不能，如同神明一般的年轻人。
此刻，却脆弱得，像一个迷路的孩子。
李云龙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
他蹲了下来。
伸出手，重重地，按在宋亦川的肩膀上。
“川子。”
他的声音，不再是嘶吼。
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沙哑的，低沉。
“你给老子站起来。”
宋亦川没有动。
“我让你站起来！”
李云龙吼道。
“你看看他们！”
他指着那十九具尸体。
“他们，是英雄！”
他又指着那些，刚刚被卸下来的机器。
“看到没有！”
“这些，就是他们用命，换回来的！”
“是咱们独立团的，骨头！是咱们的未来！”
李云龙死死地盯着宋亦川的眼睛。
“你开的那一枪，不是在杀人。”
“你是在救人！”
“你救了彪子，救了剩下的八十个弟兄！”
“你也救了我李云龙！救了整个独立团！”
“没有这些骨头，我们以后，就要死更多的人！”
“几百个！几千个！”
“这个道理，你他娘的懂不懂！”
宋亦-川的身体，停止了颤抖。
他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李云龙。
“团长……”
他的声音，嘶哑得像是一把破锣。
“我……”
“你没有错。”
李云龙一字一顿地说道。
“错的，是这场狗日的战争。”
“错的，是那帮踏上我们土地的，狗娘养的鬼子！”
他站起身，环顾着所有战士。
然后，他猛地拔出腰间的驳壳枪。
对着天空，连开三枪！
“砰！砰！砰！”
“敬礼！”
他扯着嗓子，吼得青筋暴起。
“送我们的英雄！”
“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