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英的手指还贴在那个神秘盒子上,金光从海底宫殿深处喷涌而出,如同一道刺破黑暗的利剑。潜龙舟剧烈震动,舱内仪器纷纷闪烁,警报声尖锐地撕裂空气。
“氧气只剩三分钟!”阿海的声音几乎被淹没在噪音中。
小英猛地拉开盒盖,一股咸腥味扑面而来,仿佛打开了一具浸泡多年的尸体。盒子里躺着一枚铜制徽章,表面刻着与王管家那枚相同的暗红纹路。她毫不犹豫将徽章按进锁孔。
整艘船发出一声沉闷的轰鸣,像是某种古老的机关终于苏醒。水下灯光骤然变亮,舷窗外的符文开始缓缓旋转,宛如星图重新排列。海底宫殿的轮廓越发清晰,仿佛等待了数百年的门正在缓缓开启。
“我们……是不是不该碰这个?”阿海边操作边问。
“己经晚了。”小英盯着那些转动的星图,“它等的就是这一刻。”
就在这时,潜龙舟猛然一震,方向失控般急速上升。海水翻腾,压力变化让所有人耳膜发胀。片刻后,船体冲出水面,巨大的浪花拍打甲板,阳光刺破舱窗,洒进这幽暗己久的密闭空间。
阿海推开舱门,江风夹杂着硝烟扑面而来。他们浮出水面的地方,赫然停着一艘军舰。桅杆上飘着一面旗帜——白莲教战旗,在晨光中猎猎作响。
“糟了。”阿海脸色一变,“是敌舰!”
小英却眯起眼,仔细观察那军舰上的细节。甲板上有几道熟悉的身影,正朝这边张望。她忽然想起什么,低声哼起一段盐工号子。
那是她在盐井时与红军联络的暗号,旋律悠扬而苍凉,像是一声穿越生死的呼唤。
风将号子吹得更远,军舰上传来回应——同样的一段旋律,只是节奏略快,带着试探意味。
“是我们的人。”小英松了口气,“他们换上了敌军装束。”
阿海半信半疑:“你怎么确定?”
“你没看到桅杆下的第三根绳索上系着的布条吗?”小英指向远处,“那是红军联络点的标记。”
阿海顺她所指望去,果然看到一根绳索上绑着一条染血的红布,随风摇晃如招魂幡。
军舰缓缓靠近,放下一条小艇。几个身穿白莲教制服的人划桨而来,脸上沾满泥灰和血迹,眼神却透着熟悉与警惕。
当小艇靠拢,其中一人跳上潜龙舟甲板。他摘下帽子,露出一张年轻却满是风霜的脸:“小英同志,可算等到你了。”
小英愣住:“你是……老陈?”
那人点头:“我在盐井负责炸药运输,后来被编入特别行动队。”
阿海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你们认识?”
“在盐井的时候,我们一起埋过雷管。”小英拍拍老陈肩膀,“没想到还能再见。”
老陈苦笑:“可不是嘛,当年塌方差点把我埋死,是你救了我。”
他回头向军舰挥了挥手,很快,一个抱着婴儿的女人从舱门走出。她穿着朴素的粗布衣裳,怀里婴儿熟睡,襁褓外侧绣着一支银簪,正是秋菊生前最珍爱的物件。
“这是谁?”小英走上前。
女人抬起头,眼神温柔又坚定:“我是联络员小梅,孩子是秋菊留下的遗孤。”
小英怔住,目光落在那支银簪上。簪头雕的是朵莲花,花瓣间嵌着一颗小小的红宝石,正是秋菊嫁衣上的装饰。
“她……有孩子?”小英声音颤抖。
“秋菊牺牲前托付给我的。”小梅轻声道,“她说只有把孩子交到你手里,她才放心。”
小英蹲下身,轻轻抚摸婴儿的脸颊。那孩子眼睛紧闭,睫毛纤长,仿佛沉睡在母亲未完的梦里。
阿海站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一切。他的手不经意地摸向后背那道盐疤,仿佛也在回忆什么。
“走吧。”老陈催促,“我们得尽快撤离,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小英抱起孩子,跟着众人登上军舰。甲板上站满了红军战士,一个个神情肃穆,目光复杂地看着她怀中的婴儿。
“这是革命的火种。”一位军官走来,语气郑重,“秋菊同志的血没有白流。”
小英点头,心中却升起一丝不安。刚才那海底宫殿的异象,绝非偶然。她低头看向婴儿,忽然发现孩子的手腕上缠着一条细绳,绳结处缀着一颗暗红色的珠子,隐隐泛着诡异的光泽。
“这是……”她刚想询问,小梅却摇头:“这是秋菊临终前亲手给他戴上的,说能保命。”
“可这珠子……”小英皱眉,“跟海底宫殿里的符咒颜色一模一样。”
军官闻言神色一凝:“你说那宫殿……还活着?”
“比活着更可怕。”小英低声道,“它在等某个人。”
这时,军舰突然剧烈晃动,仿佛被什么东西拖拽着。所有人都踉跄几步,扶住栏杆稳住身形。
“怎么回事?”老陈大喊。
一名瞭望兵惊恐地指着远处:“水下……有东西在动!”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原本平静的江面泛起诡异的波纹,一道道黑影在水中游弋,像是某种庞然巨兽在苏醒。
“是守墓人!”小英脱口而出。
“什么?”军官脸色骤变。
“它们跟着我们出来了。”她紧紧抱住婴儿,“那座宫殿不是终点,而是起点。”
军舰开始加速,引擎轰鸣声响彻江面。但无论怎么航行,那水下的黑影始终尾随其后,距离越来越近。
“我们必须做出选择。”阿海走到她身边,“要么继续前进,首奔根据地;要么掉头回去,彻底封印那座宫殿。”
小英沉默片刻,望着怀中熟睡的婴儿,最终咬牙道:“先送孩子安全落地,再回来解决它。”
军官点头:“好,目标:红岩镇。”
军舰调转方向,全速驶向下游。身后,水波翻涌如怒涛,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命运颤栗。
夕阳西沉,血色染红天际。江风呼啸,吹起小英凌乱的发丝,也卷起那段尘封己久的记忆。
她低头看着婴儿,轻声道:“你娘留给你的,不只是这条命。”
“还有,一场还未结束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