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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在黎明前泛起微光，潜艇缓缓浮出水面。小英躺在甲板上，背上的烧伤像被火舌舔舐般灼痛，她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少年工爬上指挥塔，用信号镜反射晨曦，一束刺目的光柱划破浓雾，在远处军舰的钢铁船身上跳跃。
“红军暗号！”他低喊，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小英挣扎着坐起，将盐工号子吹响，音调起伏间夹杂着断续的婴儿啼哭。那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又像是藏在江底深处的回声。对岸军舰传来回应，节奏一致，如同心跳共振。
确认是己方接应部队后，小英才松了口气，靠在舱壁上喘息。她的视线扫过少年工的背影，盐晶疤痕在阳光下微微发亮，与她背上凤凰状的烧伤遥相呼应，仿佛两颗星正在彼此牵引。
“望远镜……”她低声说。
少年工点头，转身走向储物舱。门卡死了，铁锈黏连，任他如何用力都无法拉开。风浪渐大，潜艇在波涛中摇晃，时间紧迫。小英咬牙站起，踉跄几步走到舱门前，抽出峨眉刺，锋刃划过金属表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一道凤凰尾羽般的刻痕出现在门缝边缘，压力释放，舱门猛然弹开。
少年工趁势推门，取出望远镜，迅速递到小英手中。她抬眼望去，远方军舰桅杆高耸，一面战旗迎风招展——白莲教的新式旗帜，中央绣着一朵盛开的莲花，花瓣边缘有细微裂纹，宛如某种古老符咒的残片。
“他们来了。”小英喃喃。
少年工脸色凝重：“他们怎么会知道这里？”
话音未落，码头方向传来脚步声，一名怀抱婴儿的联络员正沿绳索攀爬而上。婴儿被襁褓紧紧包裹，哭声戛然而止，仿佛被人施了魔法。小英眯眼细看，忽然注意到襁褓一角，绣着一枚银簪图案——那是三姐秋菊生前最爱的饰品。
联络员登上甲板，轻轻将婴儿递给小英：“她等你很久了。”
小英接过孩子，触手温热，心中却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这婴儿是谁？为何会带着秋菊的信物？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她问。
联络员没有回答，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跃入水中，身影消失在晨雾之中。
“等等！”小英急呼，但那人己不见踪影。
少年工拉住她：“别追，现在不是时候。”
她低头看着怀中的婴儿，小小的脸庞沉静如睡，睫毛轻颤，仿佛藏着无数秘密。她忽然想起七岁那年，在猪圈泥泞中偷学星图的日子。那时的她，不过是个瘦弱的小女孩，如今却成了革命队伍中的一员战士。
命运的齿轮，早己悄然转动。
“我们得离开这里。”少年工低声说，“白莲教不会善罢甘休。”
小英点点头，抱紧婴儿，随众人登上军舰。甲板冰冷，脚下是沉重的步伐和枪械碰撞的声音。她抬头望向朝阳，血色的光芒洒满江面，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染上了鲜血的颜色。
这不是结束，而是另一场风暴的开始。
江风猎猎，吹动白莲教战旗哗哗作响。小英站在舰桥上，目光穿过晨雾，望向远方。那里，是一片未知的战场，也是她必须面对的命运。
“你知道她是谁吗？”少年工轻声问。
小英摇头：“不知道，但她一定和秋菊有关。”
少年工沉默片刻，道：“也许……这就是我们一首在等的人。”
“等？”小英皱眉，“等什么？”
“等一个能终结这一切的人。”他说这话时，眼神复杂，仿佛藏着更深的秘密。
小英没有追问，她知道有些答案，只能靠自己去寻找。
婴儿在她怀中轻轻扭动，似乎感受到母亲的气息，嘴角浮现一丝微笑。那一刻，小英的心突然柔软下来。无论前方有多少敌人、多少阴谋，她都必须保护这个孩子，就像当初秋菊保护她一样。
“我们会赢的。”她低声说，仿佛是在对自己承诺。
少年工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敬意。他伸手搭上她的肩，两人并肩而立，望着血色初升的朝阳。
江面平静，却暗流涌动。白莲教的军舰己经接近，炮口瞄准的方向，正是他们所在的位置。
“准备战斗！”舰长怒吼。
士兵们迅速就位，枪械上膛，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紧张的气息。小英将婴儿交给身旁的女兵，抽出峨眉刺，站上甲板最前端。
“你还能打？”少年工担忧地问。
“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她说。
第一发炮弹轰然落下，激起滔天巨浪。江水如沸腾般翻滚，战火瞬间点燃整片水域。小英咬紧牙关，冲向敌舰方向，身影在爆炸与火焰中穿梭，宛如浴火重生的凤凰。
她不知道这场战斗将持续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活着看到胜利的曙光。但她知道，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她就不会停下脚步。
因为，这是她的宿命。
因为她，是小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