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娓二人己经退至后面,白榆将这些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她小声嘀咕,“怎么感觉这镇北侯巴不得虞三小姐去死啊?他们真的是血肉相连的父女吗?”
宁娓拉着白榆往后退了退,确认虞清峥没看到她,这才轻声道:“你的感觉没错,正是因为虞皎还活着,镇北侯才会如此气愤。”
白榆觉得不可思议,不是说血脉是打断骨连着筋的吗?
她不太懂,她十岁起就没了父母,做乞丐做了一年,濒死时遇到了小姐,小姐收留了她,带着她一起长大……
小姐与其说是她的主家,不如说是精神支柱,是可以交心的朋友。
白榆双眼亮晶晶的,望向宁娓的时候只有纯粹的光。
她小声笑道:“姑娘,你在哪我便在哪。”
宁娓笑着点头,“有你家小姐我一口肉吃,绝对也有你一口肉。”
两人聊了一会,镇北侯与虞清峥己经被林孰请出大理寺了。
事己至此,镇北侯只得去林家那里将利益最大化。
林孰刚将镇北侯送出门,宁娓就蹲在了他回来的路上。
见到宁娓还在,林孰多多少少还有些意外,“宁姑娘怎么还不回去?”
宁娓拿起手里那本薄薄的书。
很薄,约有人指厚度的一半,但用的纸却是极好的宣纸,这种纸普通人家不会花钱去买,家里有家底的商人或者官宦子弟才会常用。
她晃了晃这本书,林孰的目光也随之一晃。
宁娓不紧不慢道:“我这有些东西,林大人一定感兴趣。”
*
京中热闹极了。
明日便是嘉诚郡主的生辰,皇帝亲自设宴,请各位官员入宴,也允许自带几名家眷。
宁娓看着这把刀,递给白榆,“包起来,送给嘉诚郡主吧。”
白榆瞪大了眼,愣了愣,“姑娘,这不是谢家世子送你的那把刀吗?”
“借花献佛。”
宁娓在纸上写了什么,然后笑着看向白榆,“手里只有金银,也就它能做生辰礼了。”
这次宴会皇帝能这么主动,不仅是昭显对嘉诚郡主的宠爱,更是借生辰之名笼络底下官员们的钱财,好让他们出波血,以充国库。
这才是最紧要的。
宁娓作为一个普通人,手里“没钱”才正常。
所以她并不打算当出头鸟,而是低调一些。
“小姐,你怎么知道嘉诚郡主会邀请你?”
白榆挠挠头,虽说嘉诚郡主对自家小姐感观不错,可毕竟地位悬殊,嘉诚郡主真的会派人送请帖吗?
“因为嘉诚郡主,本就是名离经叛道之人。”
两人刚说完话,宅院外面就传来人声:“敢问是宁娓宁姑娘的住所吗?奴婢是忠义王府嘉诚郡主的贴身丫鬟,有要事要见宁姑娘。”
白榆听到声音,蹦蹦跳跳就过去了,先是从细小门缝谨慎观察片刻后,这才开了门。
宅院门外果然站了名穿着打扮都颇为亮眼的婢女,门前还停了辆镌刻着“忠义王府”的马车,看起来并不奢侈,但却十分讲究。
她看向白榆,迟疑着问:“敢问您是宁姑娘吗?”
白榆摇头,退后一步,将宁娓让出来。
“我不是,我家小姐是。”
宁娓上前一步,婢女见此,将手里的请帖恭恭敬敬递给她,“请宁姑娘收下,明日是郡主生辰,郡主特派奴婢邀请宁小姐赴宴,到时候会有专属马车带宁小姐入宫。”
“郡主还说,若是宁小姐没有合适的衣裳,郡主愿意为宁小姐备几套。”
宁娓接下请帖。
请帖上的烫金花边贴在西周,滚烫滚烫的,全身是红金配色,显得喜气洋洋。
里面是嘉诚郡主亲手写下的姓氏。
出人意料地,嘉诚郡主的字倒是很好看,入木三分,龙飞凤舞,是扑面而来的皇家大气。
宁娓道谢,“多谢姑娘跑这一趟。”
白榆会意,给了婢女一颗金豆豆,“姐姐也乏了,快些回府吧!”
婢女的笑容更为真实了,她捏着金豆,提醒一句,“宁小姐若是不喜欢粉色,就不要穿了。”
说完话,她上了轿子离开。
白榆茫然地看向宁娓,“这是什么意思啊,姑娘?”
宁娓用请帖轻轻拍了一下白榆的脑袋,细声细语地解释,“当然是提醒我们入宫时不要穿粉色衣裙,宫内有人不喜粉色或者不喜欢别人用粉色。”
白榆惊了,“原来宫里的人都这么霸道吗?连别人的吃穿都要管啊!”
宁娓笑了笑,“比这个过分的都比比皆是。”
皇宫是个吃人的野兽,里面埋了不知道多少枯骨。
她的目光微沉,抬起头,不知道在看哪里。
白榆很快发现宁娓心情不佳,连忙转移话题。
“对了小姐,侯府被忠义王掺了,这下子虞清峥怕是忙得焦头烂额,一边要应对云家那边,还要修复跟元褒之间的关系,以及准备嘉诚郡主的生辰礼,他好忙啊。”
白榆笑得身体乱颤,“这下子他就没空来找小姐的茬了!”
人一旦忙起来,就没空去娱乐了。
宁娓收回思绪,也跟着点头。
她仔细把白榆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然后拉着对方往外走,“走,去给你也裁个新衣,你喜欢什么颜色的?”
白榆认真想了想,“天水青吧,好看又好听。”
很快就到了嘉诚郡主生辰那日。
京中热闹非凡,许多高门望族纷纷坐着马车来到宫门前,又踩着马夫的背下来,被人搀扶着走进皇宫。
虞清峥没空管宁娓,她也落得清闲。
宁娓看了眼宫门口络绎不绝的马车,想起了记忆里有些模糊的停车场。
似乎……数量也差不多?
没过多久,大大小小的官都来了,云家,元家,林家,侯府等。
只是林家的人分外憔悴,想来是近日被虞清峥他爹镇北侯扰得没睡过好觉。
过了会,林孰也来了。
宁娓跟他同一时间下马车,两人抬头的瞬间对视,都有片刻怔忪。
林孰拱手,“宁姑娘。”
宁娓也装模作样行了个礼,“不知林大人昨天睡得可好?”
林孰想起自己挑灯夜读了一整夜,今天早上眼下都起了黑青,不由得顿了一下。
“还行,宁姑娘呢?”
“一夜无梦呢。”
“宁姑娘倒是睡得着。”
林孰皮笑肉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