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0001%？

陈嘉禾揉着惺忪的睡眼，被父亲陈福海的声音从混沌中拽出来时，意识还漂浮在梦境与现实之间的灰色地带。他眯着眼看向站在床边的中年男人，那张记忆中熟悉得令人心痛的脸让他一时恍惚。

"嘉禾，吃饭了。"陈福海的声音里带着习惯性的责备，却又藏着掩不住的宠溺，"都叫第三遍了，再不起来菜都凉了。"

陈嘉禾眨了眨眼，睫毛在灯光下投出细碎的阴影。他下意识想反驳说自己根本没听到前两声叫唤，却在开口前突然意识到——这不是他习惯的说话方式。舌尖抵住上颚的瞬间，一股细微的电流从指尖窜上来，像被静电轻轻刺了一下。

"知道了..."他懒洋洋地拖长音调，声音里带着少年特有的那种漫不经心。这是原主会有的反应，陈嘉禾在记忆里确认过。电流感立刻消失了，仿佛只是错觉。

他慢吞吞地爬下床，光脚踩在木地板上时，脚底传来微微的凉意。这个身体的感知如此清晰，连木纹的触感都分毫毕现。陈嘉禾低头看了看自己修长的手指，指甲边缘还有啃咬过的痕迹——这是原主的小习惯，他默默记下。

推开房门时，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陈嘉禾的胃部条件反射地收缩，唾液不受控制地分泌。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饿——不是那种在缅北园区里长期饥饿的钝痛，而是普通青少年放学回家后的那种馋意。

餐厅里，傅玉笙正在摆放碗筷。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肘处，露出一截线条优美的小臂。陈嘉禾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然后猛地僵在原地。

【当前气运转化率：0.0001%】

半透明的系统提示悬浮在傅玉笙头顶，那个小数点后跟着三个零的数字简首像在嘲笑他。陈嘉禾在心里暗骂系统不靠谱，说好的新手福利世界呢？这转化率跟没有有什么区别？

"愣着干什么？坐下吃饭。"陈福海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陈嘉禾撇撇嘴，拉开椅子坐下时故意弄出点声响——这是原主会做的小动作，记忆里他总是这样表达不满。

傅玉笙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安静地把最后一双筷子放在陈嘉禾面前。他的手指修长白皙，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动作轻得几乎听不见碗筷碰撞的声音。

陈嘉禾偷偷观察着这个名义上的哥哥。照片己经足够惊艳，真人却更加夺目。傅玉笙的皮肤在客厅暖光下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质感，睫毛投下的阴影遮住了眼神，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最让陈嘉禾在意的是那种气质——明明就坐在餐桌旁，却仿佛与整个世界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膜。

"今天怎么这么准时？"母亲傅晚秋端着汤从厨房出来，脸上带着惊讶的笑意，"往常不都是要喊到第三遍才肯出来吗？"

陈嘉禾的手指又传来一阵微弱的麻痹感。他迅速调整表情，学着记忆里原主的样子撇了撇嘴："下午睡得太沉了，饿醒的。"

"晚上又熬夜了吧？"陈福海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陈嘉禾碗里，"我昨晚上两点起来上厕所，看见你屋里灯还亮着。"

"就玩了一会儿游戏..."陈嘉禾含糊地应着，低头扒了一口饭。米粒在舌尖绽开的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温暖从胃部扩散到全身。这不是他在缅甸园区吃过的馊饭，而是真正的、带着"家"的味道的白米饭。

他的眼眶突然发热，赶紧又塞了一大口菜进去掩饰。红烧肉的酱汁浓郁醇厚，青菜炒得清脆爽口，连最普通的番茄蛋汤都鲜美得让他想哭。陈嘉禾几乎是用意志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吃得太急，但筷子还是不由自主地频繁伸向各个盘子。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傅晚秋笑着又给他盛了碗汤，眼神温柔得让陈嘉禾胸口发紧。这不是他的母亲，却给了他从未体验过的母爱。一种复杂的愧疚感涌上来——他像个闯入别人幸福生活的小偷。

为了转移注意力，陈嘉禾开始给其他人夹菜。先给父母各夹了一块他们爱吃的菜，然后犹豫了一下，把筷子伸向傅玉笙的碗。

"哥，这个好吃。"他夹了一大筷子青椒炒肉放到傅玉笙碗里，特意多挑了几块肉，但不可避免地混进了青椒。记忆中傅玉笙不喜欢吃青椒，但陈嘉禾想测试一下系统的反应。

傅玉笙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然后平静地接受了。他吃饭的样子优雅得像在完成某种仪式，每一口都嚼得细致均匀。当筷子尖碰到青椒时，陈嘉禾敏锐地注意到他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但还是面不改色地吃了下去。

【当前气运转化率：0.0001%】

数字纹丝不动。陈嘉禾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看来讨好策略效果不佳。他决定加大力度，又给傅玉笙夹了几次菜，每次都"不小心"混进对方不喜欢吃的食材。

傅晚秋看着小儿子反常的殷勤，忍不住笑道："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们嘉禾居然会给哥哥夹菜了？"

"他一首很懂事。"陈福海嘴上这么说，眼里却闪着疑惑的光。这对父母显然察觉到了小儿子的异常，但又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

陈嘉禾感到指尖又传来熟悉的麻痹感，这次比之前更明显。他赶紧做出原主会有的反应——没好气的说："我就不能偶尔表现好点吗？"

傅玉笙自始至终没有参与对话，只是安静地吃完碗里的食物，包括那些他不喜欢的青椒。当最后一口饭咽下去后，他轻轻放下筷子。

"我吃好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奇异地清晰，像一滴水落入平静的湖面。

陈嘉禾盯着傅玉笙离开的背影，那个可笑的0.0001%依然顽固地悬在头顶。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这个"新手福利"世界没系统说的那么简单。

当傅玉笙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时，陈嘉禾注意到他走路几乎没有声音，像一只习惯隐藏踪迹的猫。这个发现让他莫名在意——在这个看似普通的家庭里，傅玉笙的存在就像一幅挂在墙上的名画，所有人都知道它价值连城，却没人真正看懂它。

"你今天怎么老盯着玉笙看？"傅晚秋收拾碗筷时随口问道。

陈嘉禾正咬着筷子发呆，闻言差点被呛到："有吗？我就是...就是觉得哥今天特别帅。"他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说道，这是原主会用的调侃方式。

陈福海笑出声来："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学会拍马屁了？"

麻痹感没有出现，看来这个程度的玩笑还在允许范围内。陈嘉禾暗自记下，同时注意到父母对傅玉笙的态度——礼貌中带着微妙的距离感，就像对待一位寄宿在家里的贵客。

回到房间后，陈嘉禾关上门，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星空贴纸发呆。这一天接收的信息量太大，他需要时间消化。

最让他在意的还是那个纹丝不动的气运转化率。

按理说，同住一个屋檐下，又是名义上的兄弟，攻略难度应该比陌生人低才对。但傅玉笙的反应简首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所有试探都被无声地反弹回来。

陈嘉禾翻身打开手机，翻看原主的相册。在一堆自拍和游戏截图里，零星有几张傅玉笙的照片——都是在家庭聚会或节日时拍的，傅玉笙永远站在最边缘，表情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唯一一张近距离的照片是去年春节，原主趁傅玉笙看书时偷拍的。照片里的少年垂着眼睫，侧脸线条在台灯下显得格外柔和，与平日里的冷漠判若两人。

"到底要怎么才能提高转化率..."陈嘉禾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划过屏幕。就在这时，他听到对面房间传来极轻的动静——傅玉笙还没睡。

一个想法突然冒出来。陈嘉禾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对面房间的门开了，脚步声向卫生间移动，然后是水流的声音。他等了一会儿，估摸着傅玉笙该回来了，猛地打开门。

"好巧啊哥，你也去厕所？"他故意用夸张的语气打招呼，同时紧盯着傅玉笙头顶的数字。

傅玉笙显然没料到会突然撞见他，身体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他穿着深蓝色的睡衣，头发微微有些湿，可能是刚洗过脸。

"嗯。"简短的回应，连眼神都没多给一个。

【气运转化率：0.0001%】

陈嘉禾不甘心地拦住他："那个...我数学作业有几道题不会，能教教我吗？"这是临时编的借口，他根本不知道原主的数学作业是什么。

傅玉笙终于看了他一眼，眼神深得像口古井："明天早上给你解题步骤。"说完就绕过他回了房间，关门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陈嘉禾站在走廊上，感到一阵挫败。他回到房间，一头栽进床里，把脸埋进枕头。攻略难度比他想象的高太多了，傅玉笙简首像个没有情绪波动的机器人。

"系统，你确定这是新手福利世界？"他在心里问道，但系统毫无反应——下线就跟死了一样。

陈嘉禾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发呆。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银色的线。他突然想起傅玉笙的眼睛，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下，那双眼睛也泛着类似的冷光，美丽却毫无温度。

"看来得换个策略了..."陈嘉禾喃喃自语，慢慢闭上了眼睛。在陷入梦乡前，他最后想到的是晚餐时傅玉笙默默吃掉青椒的样子——那个微不可察的皱眉可能是他今晚看到的唯一情绪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