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气运之子

倒霉催的他成了一段"代码"。

林沐感觉自己被压缩成一串流动的二进制数据，在虚无的量子通道中穿梭。

系统贴心地给他套了层"人形外壳"——据说是为了缓解认知失调，避免新手宿主在任务初期就精神崩溃。

"身份载入完成，欢迎来到E-742世界。"系统的机械音突然染上几分推销员般的热情，"这是专门为您这样的萌新准备的福利世界！社会结构与原生世界相似度高达92%，物理法则一致度99%，连外卖软件的界面都一模一样呢！"

半透明的任务面板随着系统解说在眼前展开：

【任务目标：炮灰→配角】

【难度等级：萌新级（附带笑脸emoji）】

【温馨提示：本世界气运之子浓度超标，随便扔块砖都能砸中三个】

林沐——现在应该叫陈嘉禾了——猛地从床上弹起，记忆如潮水般涌入。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触手温软，这个人很年轻。他迅速打量西周，瞥到了书桌上的全家福里，站在最边缘那个面无表情的俊美青年格外醒目。

因为接触到了第一位气运之子，光幕自动刷新数据：

【检测到气运之子：傅玉笙（亲缘关系）】

【行为限制：违反原主人设将遭受电击惩罚】

【攻略提示：近水楼台先得月】

"这不白给吗？"陈嘉禾乐了，"住同一个屋檐下，这跟把答案塞我手里有什么区别？"

系统立即附和："是的是的，宿主只需要抱紧大腿，完全不愁吃喝呢。"

"攻略游戏。"陈嘉禾立即给这所谓任务的本质下定义。

在遥远的记忆中，他玩过类似游戏，但此刻指尖能感受到不存在的键盘触感，鼻腔里飘着空气里浮动属于少年特有的气息——这体验未免太过真实。

系统突然切换成严肃语气："特别提醒，宿主须遵守原主行为模式。"光幕上弹出密密麻麻的条款，"需维持原主人设偏差值不超过15%。"

陈嘉禾挑眉："超过了会怎样......"

"上周有个宿主非要改掉原主咬指甲的习惯，"系统语气陡然阴森，"结果被世界意志当成病毒清理了。"系统适时播放一段打码画面，但陈嘉禾敏锐地注意到——被消除的只有外来意识，原主好端端地继续咬起了指甲。

系统继续解释："原主们并非死去，只是意识被暂时抽离。建议不要做出伤害身体的行为。"

陈嘉禾突然警觉："要是任务失败会怎样？"

系统罕见地卡顿了五秒，最终还是老实回答："根据当前数据统计，失败率仅0.01%。任务失败会首接进入高难度世界，还会伴随其他惩罚，建议不到最后一刻不要选择放弃。"

因为新手世界确实简单，除了保持行为规范几乎没有其他限制，加上还要去签其他宿主，系统在宣告完注意事项后果断下线，最后的提示在耳边回响："记住，跟着主角走，配角也能蹭到光。"

"这他妈比游戏严格多了..."陈嘉禾嘟囔着，突然发现书柜里藏着本相册。翻开第一页是五岁的自己拽着六岁傅玉笙的袖子，照片角落用稚嫩的字迹写着"我的玉笙哥哥"。

相关记忆随之浮现：那年他在幼儿园看到同学炫耀哥哥，回家哭闹三天非要个哥哥。父母带他去孤儿院时，其他孩子都围上来讨好，只有傅玉笙安静地坐在角落看书。阳光透过窗户照在那张瓷白的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小嘉禾当即指着他说："我要这个！"

"那孩子性格有点冷..."院长蹲下来劝他，"要不看看小虎？特别会照顾人。"

"不要！"五岁的陈嘉禾跺脚，"他好看！像妈妈首饰盒里的玉菩萨！"

父母无奈，最终领养了这个漂亮得过分的孩子。取名时，原本的"小七"被改为"傅玉笙"——因为政策限制，随了母亲的姓，玉"取自嘉禾的童言，"笙"则是父亲擅长的乐器。

但现实不像童话。

傅玉笙从不陪他玩过家家，不会给他讲睡前故事，甚至在他摔伤时也只是淡淡地瞥一眼就继续看书。十二岁那年，陈嘉禾发高烧迷迷糊糊喊"哥哥"，得到的回应是房门关上的轻响。

陈嘉禾仰面倒在柔软的床铺上。阳光透过浅蓝色窗帘洒进来，在米色被单上跳跃着细碎的光斑。他抬起手对着光线张开五指——这双手白皙修长，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手腕内侧还有颗小小的褐色胎记。

"真年轻啊..."他喃喃自语，胸腔里涌动着陌生的活力。这具十七岁的身体像新拆封的电子产品，每个关节都灵活得令人惊讶。他猛地坐起来，床头柜上的小镜子映出张朝气蓬勃的脸：略微自然卷的黑发，眼角微微下垂的狗狗眼，右脸颊有个若隐若现的酒窝。

经历了这么多，林沐己经快要记不清那个父亲酗酒母亲跑路的原生家庭。缅甸园区的电击声、黑养殖场的恶臭、化粪池的窒息感...所有痛苦的记忆都杂糅成一块肮脏的色块。而现在，陈嘉禾的记忆正像滴入清水的墨汁般逐渐晕染开来——那么鲜活，那么明亮。

他环顾这个贴满篮球明星海报的房间，书桌上摆着去年生日父母送的游戏机，衣柜里挂着至少五件不同颜色的连帽卫衣——典型的幸福家庭小孩配置。手指无意识地着床单上卡通图案的刺绣，这种触感太过真实，真实得让他眼眶发热。

"原来普通人的青春是这样的..."他赤脚踩在毛绒地毯上，脚趾陷入蓬松的纤维。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他冲向卫生间，在看到马桶旁智能马桶盖的瞬间松了口气："还好不是轮回时的那个公厕。"

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是傅玉笙从房间出来去卫生间的动静。陈嘉禾下意识屏住呼吸——这个养兄就像家里的幽灵，明明住在对门，却几乎从不出现在公共区域。

父母说他在备战高考，但陈嘉禾知道，傅玉笙从初中起就这样，永远关着门在房间里看书学习。

镜子里的人对他做了个鬼脸。陈嘉禾仔细检索着原主的记忆：小学时因为挑食被妈妈追着喂饭，初中暗恋过班花但不敢表白，中考时超常发挥压线进了重点高中。

最严重的挫折大概是去年打篮球摔裂了膝盖骨——但父母请了半个月假轮流在医院陪护。

"这也太顺遂了吧？"陈嘉禾把自己砸回床上，盯着天花板上夜光星星贴纸，这些星星还是小学时傅玉笙被自己缠着贴的。

陈嘉禾的人生简首像被神明亲吻过的童话。唯一的违和感就是那个几乎不露面的养兄，像幅挂在墙上的静物画，明明存在却毫无存在感。

床头闹钟显示下午三点，周末的阳光晒得人懒洋洋的。

陈嘉禾打了个哈欠，这具年轻身体自带的生物钟让他眼皮发沉。

迷迷糊糊摸到枕头下的手机，锁屏是和父母在迪士尼的合影，照片里没有傅玉笙——那天养兄说要准备竞赛。

"管他呢..."他把脸埋进印着动漫角色的枕头里，久违地感受到纯粹的安全感。

没有缅北园区的惨叫，没有化粪池的恶臭，甚至没有林沐记忆中永远挥之不去的咖啡苦味。

半梦半醒间，他隐约听见对面房门轻轻关上的声音，还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