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观,观中住着一个……长生仙。故此山得名长生山。
鎏金似的阳光正从树叶隙间漏下来,在少年眼睑上织就明明灭灭的光斑。他纤长的手指缓缓抬起,挡住刺眼的阳光,指缝间泄出的光线在少年面容上切割出清冷的棱角。指节轻颤时,有蝉翼般的光斑在睫毛上跳动,惊起檐角铜铃一串细碎的声响。
天穹是清澈的淡蓝,云团正被风揉成各式各样的形状,江离舒展的懒腰带落了膝头半卷古籍,泛黄纸页上的拓印恰好被阳光浸透,墨迹在宣纸上洇成深褐的年轮。
他望着云絮飘移的轨迹轻吁一口气,千年光阴在他瞳孔里凝作琥珀。
自千年前,幼时的自己遇到了那个怪老头之后,时光就好像在他身上悄然停驻,赐予他绵长无尽的岁月。自己的容颜也定格在那十八岁。
起初,江离还暗自庆幸,这天赐的机缘。江离枕着不老的秘密,穿梭在市井街巷,看尽长安花、洛阳月,以为能与挚亲之人共赏千秋万代的星河。
却在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挚友化作一座座墓碑之后。江离才惊觉自己如同被遗落在时光长河里的孤舟。
目睹着世间沧海桑田,他像是旧时代的遗物,被飞速更迭的时代洪流推搡着,却始终格格不入。
百年孤独,千年寂寥。当最后一抹牵挂化作黄土,江离搬进了云雾深处。青瓦白墙的小院落成那日,他将俗世的记忆封进内心深处。春采新茶,秋酿菊酒,在晨钟暮鼓间研读古籍,于山风松涛中修炼道法。
随着时光流逝,他掌心流转的灵韵愈发醇厚,修为日益精进。可每当夜深人静,洁白的月光漫过窗棂,洒在他的身上,他总会不由自主地对着那一轮明月出神,思绪飘回到遥远的过去,怀念着曾经陪伴在身边的亲人与友人。
那些温暖的笑容、熟悉的声音,在记忆中愈发清晰,却也愈发遥不可及,如同水中月、镜中花,看得见,却永远无法触碰。
就在江离出神之际,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从一旁探出,一片阴影投下,挡住了大片的阳光
少女薄唇轻起,动听的声音在江离耳边响起
“师傅,你怎么又睡着了”
听着眼前少女的絮叨,尚未回过神来的江离轻轻晃了晃脑袋。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
只听不远处陡然传来一声炸响,滚滚的黑烟从屋内蔓延开来。
角落里,原本正在惬意休息的大黑狗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满院子乱窜。
同时,手里拿着个碗正在偷偷摸摸给大黑狗放血的少女险些将手中的碗甩飞出去。
少女刚缓口气,身后便传来一道愤怒的叫喊,唐研满脸怒容,抄起一旁的木棍,就追着穆兮兮满院子跑
“穆兮兮!!!你又放旺财的血,你给我站那别跑!”
秦沐见状,着急忙慌的站起身子,去抢唐研手中的木棍
“诶诶诶,你别用我的阵旗棍啊”
穆兮兮一边端着碗跑一边不甘示弱的喊道
“旺财一天天吃那么好,我只是借点血来画符怎么了”
听到穆兮兮还跟自己犟嘴,唐研怒火更盛
“我今天不教训教训你,我就不姓唐”
就在三人追赶间,一个被熏得浑身漆黑的人,踉踉跄跄的从黑雾中走了出来就被迎面而来的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林冉冉狼狈的咳着,“咳咳咳”,看到众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尴尬的挠了挠头,强装淡定道:“我没事”。
发现泼错了的段银赶忙把手中打的水桶藏到身后,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出来。
姜柔则是不紧不慢的为林冉冉递上一条早己准备好的毛巾
林冉冉接过毛巾,在脸上胡乱摸了一把,没好气道
“你早就算到了是吗”
“天机不可泄露”
姜柔背手转过身,装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望着不着边际的天边。
林冉冉气的满脸通红,抬脚就在姜柔屁股上踹了一脚。
姜柔措不及防,脚下一阵趔趄,险些摔倒在地。随后咬牙切齿的瞪着林冉冉
林冉冉得意的扬了扬脑袋暗道一句
“活该”
整个院内吵吵闹闹的,除了没眼看一首低着头的江离和江离身旁无奈扶额的周漾外,也就只有正在喝茶的萧潇淡定如常。似是院中的纷纷扰扰都无法扰她半分。